“那就好。”与之相应，薛问荆的声音里毫无诚意，“先前小白公子拿来的那本册子可还在？我想看一眼。”

浮在脸上的微笑让白鹤的双眼如同两轮新月，“女郎稍候，我这就取来。”

小秋和阿陆都有早起晨练的习惯，此时小秋正好晨练完毕打算唤薛问荆起床，见薛问荆站在院中，有些惊讶地说：“小姐今日起得真早。”

“昨晚睡得早。”薛问荆问，“我手上能使的银两现有多少？”

小秋眨了眨眼，疑惑地问：“小姐是想添置什么大件吗？”

薛问荆嗯了一声，小秋想了想，道：“具体的数目我也不知，不如我现在去张叔那把账本取来。”

“不急。”薛问荆道，“午饭后让阿陆送过来吧，正好我有事要请他办。”

薛问荆翻了一早上册子，在纸上写下几个人名。午饭后阿陆带了账本过来，薛问荆看了一眼总数额，面露惊讶之色：“有这么多？”

“前些日子张叔把仓库里沉积不用的东西拿出去买了些，加上上回宣阳王府送来的，统共积了这么多。”阿陆回答道。薛问荆指尖从那数额上轻轻抚过，心里粗略盘算了一番，温言道：“劳烦你知会张叔，一个时辰后来见我一趟。此外还有件事得辛苦你帮我办。”

阿陆笑道：“小姐只管开口就是。”

薛问荆点了点头，说：“我想购置一处地，劳烦你去帮我看看地方。”

饶是阿陆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薛问荆扳着手指一条一条交代道：“不能太小，我想起的楼最少得有十个可供人居住的房间，还得有放得下酒桌的雅间。不要在太显眼的位置，也不要选在权贵聚集之地，但也不能离那一片太远。你先瞧着地方，钱的事之后再说，留神不要暴露身份，别让人知道我想购地建房。”

语毕她想了想，要说的大概就这些，见阿陆神情微微有些扭曲，好心地说：“你要是想问什么只管问就是。”

“那我就多嘴一句。”阿陆道，“小姐是和明少爷一样怀揣着经营酒肆的夙愿吗？”

薛问荆突然打消了为他答疑解惑的想法，道：“没有。出去吧。”

在中间空闲的那一个时辰内，薛问荆列了一张详细的单子，在每一项后面都住上了需得注意的事和属意委托的人。一个时辰后张叔准时到了，先前他见小秋来要帐本已经猜到薛问荆必有所打算，来了也不多话，只等着薛问荆吩咐。

薛问荆翻开账本，道：“阿娘一向不过问这些琐事，银钱之事一向是交由您老掌管，这些年来宅子里虽不宽裕却也从未短过用度，多亏了您老操持。如今我有事要划一笔银子出去，数目不小，请您老来主要为问问哪些钱是松和可使的。”

她心里清楚，张叔做事一向是大处不出错小处不可查，管账也是如此，只消保证日常吃穿用度不缺又有闲钱以备用，宅子里的人谁家有事的时候只消说一声便能划笔银子出去，故而账本上写的开销多是虚的，只有总额是对的。当年薛九思执意要把张叔赶出去也是因为如此。

张叔听她这一问心里就明白了，忙道：“太太吩咐过，家里不像那些大户人家时常有些红事白事要送钱出去，日常在银钱上不必亏待了人。因而宅子里使钱的时候总没个拘谨，若是小姐有用钱处，各项开销上简省些，能比以往余出些银两。不如我列个账目出来，小姐看了若觉得可行，接下来便照那花销。”

薛问荆略一点头，简短地道了声辛苦，仍把账本还给张叔，“能快些写出来最好，七日的时间可足够了？”

“够了够了。”张叔应道，“小姐还有何吩咐？”

“先这样吧，辛苦。”薛问荆微微颔首，“此事别让人知道，宅子里的人也不行。若是传出去了，我可就当是您老嘴上把门的不严了。”

张叔赔笑道：“小姐说笑了，这点小事老夫还是能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