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沉默,片刻后道:“但少奶奶不是已经……”
“血肉亲情哪是这么容易断的。”薛问荆迅速地解决完两个馒头,拍掉手上的残渣,“且歌楼不会这么轻易撤出京城。她们把表嫂骗过去应是想谈条件,以表嫂的身份往大了威胁不行,不是找表哥就是找我。”
小秋皱眉道:“可就这样等着会不会……”
“哪有就干等着了,表哥不是带着人在找吗?”薛问荆道,“不过这都一整日了还没找到人,说明且歌楼在京城还是留了一手。你帮我去打听一下世子今日在不在府中,等阿陆醒了我们去一趟。”
小秋有些怀疑,“世子能帮上什么忙?”
“若是为了表嫂的事,就算世子愿意帮忙也不一定有成效,如果且歌楼被逼急了做出些不好的事来那岂不更糟。”薛问荆仍是云淡风轻的口气,神情却一点轻松不起来,“更何况人家和我们非亲非故,哪好一天请人帮忙的,人情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了。”
玉妈妈将手放在薛问荆肩头轻轻按了按,眼下大家都很担忧唐婉婉,柳长明已急得抛了酒肆不管,若她情绪再克制不住,只怕大家越发要慌成一团。
小秋疑惑道:“那小姐是为了……”
“我想去暗道里看一看。”薛问荆道。如果要查清柳家与京城暗道网的关系,现存的密道是为数不多的线索之一。她上次前去一是因着时间有限,二来那密道阴冷黑暗,又有个不知载了多少冤魂的地牢,她心下恐惧,也没心思细心观察周遭情况。
小秋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她从那暗道出来以后大病一场,这才痊愈没几个月又要去,没见过这么赶着找罪受的。
阿陆本来在和几个小厮推牌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附近,问:“什么暗道,大年初二去的那个?”
薛问荆点头。阿陆笑道:“小姐不怕去了回来又做噩梦?”
“还不一定得去呢。现在皇帝接手暗道,指不定已做了新用,那必然是进不去的。或是世子那边不答应,那也进不去。”薛问荆已经习惯了阿陆时不时阴阳怪气的语气,“但无论如何我是要试试的。”
她态度坚决,阿陆双眼微眯,脸上皮笑肉不笑:“小姐若铁了心要去我们也拦不住,按说这暗道里都被明镜台搜过了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这世子爷在着又说不准些,小姐自个儿多准备准备。”
看样子他是听人说了些他来之前发生的事。薛问荆深以为然,当下打发小秋出门打听,自己回房更衣准备。在靠近小丫头的房间的时候她特意放轻脚步侧耳细听,小丫头应是还睡着,房间里没什么声音。
她采纳了阿陆的建议,找出一件靛蓝卷草云纹圆领袍,改造过的腰带束出一段纤细腰身,腰间悬上宋禛毓赠的乌金匕首。这着实是把不错的刀。
她将乌发紧紧束成一握,又带了些迷香和对应的解药。
小秋来回话,她见着了陆敏月,陆敏月说世子今日在府中,她会去帮她们通报。
这算是薛问荆第一次主动前来宣阳王府,高墙大院宣示着主人的身份贵重,两个眉目乖顺的丫鬟候在门前,领着三人进了门。薛问荆看到宽敞气派的正厅,丫鬟却带着他们往相反方向去,穿过花木掩映假山重叠,绕过一临泉水坞,行至一进院落。那小院不过三四间房舍,胜在清净雅致,院中所植一应苍翠,一点花色也无。
陆敏月在小院门口等候,见了他们,陆敏月笑着打了招呼,对薛问荆道:“殿下正在里面,薛姑娘请。”
薛问荆和她打过招呼往里走,阿陆和小秋正要跟进去,却被陆敏月拦下,她盈盈浅笑道:“近几日天气渐热,两位不如随妾去凉快处喝杯茶歇一歇。”
小院内最宽敞的一间屋子的门开着,里头空落落只摆了一套酸枣木桌椅,通向里间的地方摆了一道苍林翠竹的屏风。桌椅雕花做的是方方正正的菱格,桌上一壶香茗清香氤氲。世子端着玉兰缠枝的瓷盏端端正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艾青色银绣孤月修竹纹圆领袍衬得他气度清贵,连英俊明锐的五官轮廓都显得温雅了几分。
薛问荆向他见礼:“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