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面具内出来之时,最后时刻看到的那个模糊影子,和这尊神像,是如此神似。
而且,她们都是一样的穿着,都穿紫衣,看上去华贵而厚重,就像隔着历史。
但这神像,究竟有什么折服人心的能力?
它究竟是如何存在于这里,千年不倒?
难道这里的人都很愚昧。
甚至连血液这种东西也不曾了解。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的心在驰骋构思。
这两人若是一个人,倒也合理。
她们脸上带着的表情应是一样的。
一大一小,一个是画像,一个是立体的神像。
这是她们唯一的区别。
在面具的空间里,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细细端详紫色女子画像。
但在这尴尬破旧的道观,他却可以全方位地目睹女子的风采。
他从未想到,一尊神像可以变得如此仿真。
就像临摹的一幅画,她的表情,含着笑意,尽显柔怜,性子中多出刚毅。
如沐春风,笑着望向自己。
但在这漆黑而浩荡的破庙里,这是致命的压制。
她的身上,有没有什么机关……
一时,离不弃感觉这儿血腥味浓重。
他心中慌张,表情尴尬。
最后,就想满足他的意愿般,他眼前再度出现黑色深邃。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进入面具里。
不过……
站在平平无奇的地面上,离不弃抬头的时候,感觉那些针落下的速度,与之前相比,似乎有所改变。
是……是更慢了?
“我的感知,也应该提升了。”
在这里磨练几次,现在已经熟悉。
他倒没多大惶恐,对着头顶飘落下来的针,轻快躲避。
仿佛走马观花,他的脚敲打在地面上。
一次次的腾挪,他的动作完美而干脆,挑不出一点问题。
灰蒙蒙的天空之下,只有他一个活着的人影。
但他不知,这里还有无其他人存在。
但今日,他面对的挑战,似乎比之前更加轻松。
“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邪恶仪式吗?但我在面具里,不是活得照样好吗?”
“这是!”
须臾之间,离不弃的身体已经跟不上节奏。
他表情尴尬,随手一捞,就是一堆针,扑面而来。
它们挨挨挤挤,冲撞了离不弃的视线。
他的眼被挡住,只能奋力抵抗。
眼前的世界,还是无法挽回地越发模糊起来。
“变态……”
最终,离不弃毫不犹豫,大发牢骚。
他怎么知道?这就是温水煮青蛙的训练方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失去反击余地。
因为,眼前针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自己的身上,有无数刺痛袭来。
但他本体,并没有受到打击。
在这里,他可以训练感知,但方式却很独特,堪称变态。
只能连续不断地奔走。
只能被身后的敌人追得越来越狼狈。
现在,他已无力回天,只能退出……
这是梦中的面具试练……
“我真的不行了,苍天啊,大地啊……行行好,放我一马吧,就一马,我不会贪多的……”
下一刻,他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头顶的针雨连绵不断跌落。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哗……”
正如被点亮的灯泡,在他感受到自己身体已开始传送的时候,热泪盈眶。
当即抬起头,睁大眼,捕捉眼前女子画像上的一丝一毫。
他没有放过一个细节。
时间变得异常紧迫,每一秒都值千金。
他眼前女子的画像,就像一朵盛开的妖冶紫玫瑰。
她的笑,在若有若无的烛光中,更加模糊。
这是因为……
她的神态变得奇怪,精美的紫衣,几乎焕发出光芒。
他不知这是谁弄的,女子的头发也开始飘起。
这不再像一幅画,反而如镜子。
画框真不像一扇门,但自己也不像这个女子呀……
“若是这样,我岂不是看到了鬼?”
下一刻,那垂首的女子突然抬头。
她的目光,好似火炬。
任何卑微的抵御,在她眼前,都不值一提。
照得灯火通明一片。
她直视自己,就像一个饱含智慧的神明。
这是神明的力量,他不可直视。
“你……”
眼前画像让离不弃越来越不习惯。
他在这儿的停留时间,也开始成倍增长。
这里,有风起云涌,有浑浊的四周。
天地之气匮乏,但这张画却还存在。
女子保持青春不朽,她的眼呈现出不同寻常的绯色。
这是生命中最炽烈的浪漫。
眼中写着像鲜血的红色。
但,她究竟犯下了多少罪孽?
“我……我先出去了,你好好呆着……”
早已被吓傻的离不弃,突然磕磕绊绊对眼前女子说着。
她实在太诡异了……
已经被固定在画中,还能活动?还能睁眼?她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顿时,离不弃说完话,早已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他相信自己用心去记住她的像,总会和破庙里面的女子人像,有区别。
但当他出了面具,聚精会神对准眼前之时,他的耳畔,刮过风声刺耳。
自己为什么看到刚刚一个女子……她不是在面具里面吗?
下一刻,离不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准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他措不及防慌了手脚。
他感觉,自己像牵扯到了什么噩梦中。
眼前,一个是实体,一个是虚影。
它们都叠加在一起,女子的身体顿时丰满起来。
不似实体的虚影,正在一点点努力放大。
离不弃眼前的光,明明暗暗,颇为绚烂。
他的腿不经意间软了。
他的眼还在苟延残喘,“亵渎”这位高贵脱俗的女子。
她身上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魔力。
虽然只是死物,但她的精神,也应该永存。
但,这一切都很吓人!
“轰!”
他却不知,在女子虚影扩大,最终和实体重合的时候,尸体正与石像此消彼长。
一个体积变小,厚度变薄,一个越发浓郁,身上带着虚虚实实的光点,就像萤火虫翩跹。
在它们之间的结合达到尾声时,时间才过了几分钟!
但在此时,一声爆炸,彻彻底底打破了局面。
“我……”
离不弃愣在原地。
没有废墟,他还没有死。
刚才爆炸声,从一个局限的空间中射出,才具备让他耳膜破裂的力量。
他扛住打击,口中却流出鲜血来。
再往前一看,没有硝烟,没有浓雾,只有空空荡荡的石壁,柔弱而薄。
这破庙,真的要塌了!
奈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这里有窗户,外面还有忽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