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和灵均二人蹲在房檐上,凑着头从那一片揭开的瓦往屋里头看。
他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摇了摇头,叫她按捺住心中所想,静观其变。
瓦片不大,要想看得清楚,两人自然而然地额头相抵在一起。
只是此刻二人都专心地盯着屋中的情形,一时却未留意。
“薛管事,若是没贪赃枉法,咱们为何要走夜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凑上去问道。
“叫你搬你就搬,哪那么多废话?”
薛管事不耐烦地责骂了他两句,又道,“主子的命令,岂是你我能够揣测的?有些事,知道得多了,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那小厮闻言,不敢再多问,只闷头去搬箱子。
见薛管事面色凝重,其余的人即便心中存有疑惑,也不敢再多问一句,都埋头做事。
一炷香的功夫后,那八口箱子已经在院中装车完毕,看来薛管事确实是打算当晚就将这些金条运走。
宝丰银号连夜运走存银的事,安歌和灵均都没有料到。
灵均心想,今晚宝丰银号动静太大,倒不是一个查失踪官银的好时候,只能等那丫头接手银号以后再说。
他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前额与她的挨在一处。
在江陵府打趣她的时候,只当是个黄毛丫头,即便是离的近了,他也未曾觉得有什么。
可是如今,却常常觉得不自在。
她抬起头,目光对上他的眸子,却浑然未觉他的不自在之处,只低声道,“师父,他们要出发了。”
二人飞身跳下屋檐,落在银号院子外头,眼见两车人马带着官银朝武清方向而去。
安歌在后面跟了两步,打算追上前去,却从身后被灵均拽住了手腕。
他声音低沉,语气严厉,“你跟上去又有何用?你难道一个人赶去武清?”
他说得不无道理,她现下虽然脚下功夫能保性命,却不是这一干壮汉的对手。
武清城虽不远,也要两日的脚程。
她若真去了,夏府小姐夜不归宿,夏征元还不得紧张得告到京兆府尹去。
“可是...还不知他们目的为何。”她喃喃道,总觉着就这么回去了,仿佛今晚是白来一趟。
眼见着那车马就要远行,安歌心中焦急,可是皓腕却被灵均抓的紧紧的。
“不急,蛇吐了信子,便有出洞的一天。”
他顿了顿,又道,“距离你接手宝丰,还有几天?”
这一个月过得极快,她要调查宝丰银号各个分舵的情况,管事的背景。如今掐指一算,距离交接只有三天了。
见着她那个‘三’的手势,他思索了片刻,“留个心眼,这信子大抵是吐给你的。”
她点了点头,思量着到时候接手宝丰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核对这存银的数目。
若他们是借机侵吞了这些金条,说不定会反诬赖到她的身上。
不事先查证,她有口也难辩。
他见她沉默了许久,笑道,“怎么,后悔了?后悔了就把银号还给容郡主,她估计求之不得呢。”
众人,连同夏征元,都以为她是那日在庆功宴上,一时冲动应了赌局,又年轻气盛,才赢了宝丰银号。
赌棋局是机缘,收她尹家的宝丰银号却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