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嫣然见两人搭上了话,低头裹上洛黎的灰鼠披风,坐进了偏殿。
……
“三小姐不会有危险吧,”碧莲在偏殿对面的客房里起起坐坐折腾了五六遍,一会儿想从窗户缝往外看看,一会儿又想靠着门口听听动静:“听说荣安王年轻时师承禁卫统领,有一身功夫,若是跟小姐没谈拢,两人会不会动起手来?”
“诶呀小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喝茶,您就一点都不担心三小姐吗,她一个弱女,额,她可是一个女子啊!”
洛黎放下茶杯,哈哈笑了起来,“若是从前,我或许还会担心一二,但想来若真是从前,我这位姐姐也不会主动找这许多麻烦!”
“至于眼下的话……有时间担心姐姐,还不如担心一下老王爷,一把年纪了,要是真打起来伤到了哪里,回去可不好交代。”
碧莲羞恼加气闷,噗通一声坐到洛黎对面,动作太大,还震起了一捧灰,险些污染了洛黎一杯好茶。
洛黎眼疾手快将茶端走,啧了一声:“你一个姑娘家,稳重一点,火急火燎的像什么样子,以后找不了婆家难道还要在我姐姐身边赖一辈子不成。”
对于这事儿碧莲好像还真想过,脸不红,心不跳,说得十分从善如流:“还真有这个打算,只要三小姐不嫌弃我,我就在她身边伺候一辈子,老了就当个老妈子。”
洛黎哼笑一声,就要怼回去,门忽然在此时被人从外推开,洛嫣然裹着洛黎的灰鼠披风和柳先生一道走了进来。
洛黎看到洛嫣然的身影时眼前很明显闪过一道亮光,待看清她身后还跟着一位,亮光又匆匆暗了下去。
他别别扭扭往外坐了坐,填满了原本没有坐满的一整片蒲团,又快速地把碧莲方才坐的蒲团也垫到了自己屁股底下。
洛黎扶了扶杯中茶沫,不咸不淡地道:“柳先生也来了,真是不巧,小师傅给安排的地方太小,招不下这么多人,您还是回去吧。”
“阿黎,休要胡闹,”洛嫣然神色严峻,眉宇间带着一丝丝冷气,“我还有事情要跟柳先生说,你跟碧莲先去厢房。”
洛黎气呼呼地瞪了柳先生好几眼才在碧莲的拉扯下出了门。
洛嫣然揉了揉眉心,对柳先生无奈地笑了笑:“阿黎,其实不是针对你,他就是孩子性……”
柳先生笑了笑,没接话,旋即又蹙起了眉心,担忧道:“今日三小姐在王爷面前可是夸下了海口,若是期限到了您还没有将左云策的病治好,怕是不光襄阳侯府的与荣安王府之间的亲事会即刻作废,您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难保了。”
“您有几成把握?”
洛嫣然给自己倒了杯茶,没用茶盖子扶,直接用嘴吹开了一片腻乎乎的茶叶末,真人不说假话道:“一成把握。”
柳云霁:“……”跟老王爷要兵时候可说的是九成。
洛嫣然把挤进嘴里的茶叶末儿嚼了,道:“我说的九成是让那小子离不开我。”
她在烛火里抬头看向对面那双疑惑的眼睛,挑起一边眉毛,信心十足道:“我有九成的把握,他家那熊孩子回家之后离不开我。”
柳云霁:“……”
他有些晃神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女,脑海中却想到了《齐谐》中的志怪妖精。
那些披着人皮,穿行世间的绝美妖物,大抵也会用这样邪魅的一双眼睛,盯住她的猎物,待到时机成熟,便将其开膛破肚。
而他眼前这个妖精似的少女,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