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快七月了,热的简直不成样子,苏迪雅又加了通宵的班,浑身已经全是臭汗。衣服粘在身上黏糊糊的,她才想到自己还没有换睡衣,她抬起枕头,拿出了昨晚穿的睡衣换上。虽然还是觉得身体黏糊糊的,但是仍然一挨上床,就很快的进入了梦乡,她太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骂架声吵醒了。她努力的张开沉重的眼皮,感觉宿舍里光线还没有那么亮堂,她拔下身边正在充电的手机,一看时间也才6点多。宿舍里这八个人都还睡着。
她轻轻的从上铺爬下来,走到阳台往外一看才看真切,楼下有人打架。确切的说像是两伙人,他们骂骂咧咧的,有的人脸上还挂了彩,胳膊与拳头齐飞,好不热闹!
有两个保安在旁边大声喊着劝和,那帮人就像没听见一样。该怎么打怎么打,该怎么骂怎么骂。只见一拳正正当当的落在了正在拉架的保安脸上,那保安惨叫一声,捂住眼睛。另一个保安挤进去把被打的保安拉出来,就往大门口保安室去了。
不一会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在厂门口停下。穿制服的人下了车,几个警察走在后边,几个协警提着警棍冲过来,在一声声惨叫声中,几个协警轻松制止了这群打架的家伙。虽然拉开了架,但是这群人还是骂骂咧咧的,其中一个警察嗷唠一嗓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全然丧失了刚才的威风。
苏迪雅趴在阳台静静的看着,其中一个警察说道:“都给我带回所里!查下都是哪个厂的,通知他们的负责人!”
协警和警察压着这两伙人就走,这些个打架的家伙通通被塞进了警车,随即警车绝尘而去。
警笛声越来越远,楼下又回归了宁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苏迪雅暗自叹了一口气,替这几个打架的人感到悲哀,虽然素不相识,但是在这里住的都是工人。这群工人的工作估计都保不住了,她心里清楚的很。工厂里都是有规定的,严禁打架斗殴。何况这些人还把事情闹大了,闹到了派出所……
恐怕就连离职也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这些工人都被压了一个月或者半个月工资的,有的人还被拖三四个月的工资。这一打架,触犯了厂规,工厂就有理由开除他们了。更加有理由罚款,随便一罚款也就罚的七七八八了……
苏迪雅一直趴在阳台上望着楼下,她不知道自己在望着什么,但是她清楚她在想什么……
她不喜欢在工厂,起码她不喜欢做工人。这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太无奈了。自己干体力活赚的血汗钱,上边的人说拖欠就拖欠,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没有社保,没有各种奖金,什么都没有……
苏迪雅又想起了当初刚来广州那一年,第一次进厂的时候,自己可高兴了,自己终于赚钱了,独立了,每个月还可以给妈妈邮寄钱,妈妈可以不再那么累了。可是如今这是怎么了呢?这么讨厌工厂,这么讨厌自己每天像个机械一样,这么讨厌别人听到自己工作的时候,投来的那种瞧不起的眼神。十年是车位,二十年是不是还是车位?
阿凤不友善的声音打断了苏迪雅的思绪,阿凤说:“怎么,你这是要跳楼吗?能不能别在我们宿舍跳?要跳也要找个风水宝地!”
苏迪雅一回头,本想说个早上好的,可是阿凤走进洗手间“砰”的一下关上了洗手间的门。洗手间里传来了一阵爽快的尿流冲击蹲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