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再多扒开些干草,这回她就发现有一块的草长得尤其的茂盛,根扎得也深些,现在是秋天,草已经枯萎了,使点劲就能全部扒下来。她将上面的枯草清理干净,就能看见这个地板上有个小小的属片片,一端可以活动,另一端却用一种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精妙技艺连接在下面的地板上,如果不把贴片撬起来,根本不能发现那块金属薄皮与地板的连接的位置。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防腐的涂料,那块小金属片到现在也没有锈成烂絮,只是颜色看起来和地板稍微有些不同。
寒光绕着铁片撬了撬,在上下摇晃了几下,就发现这块木板是可以活动的,而这快金属片只是一个活动的木塞锁,锁芯应该是已经腐蚀坏了,松动几下就能把地板打开。她谨慎地将那个活动门板抬起来,就能看见一个仅能容下一个人进去的方形洞,那个洞门是垂直通往下面的空间的,用手电筒看向底下,还能看见一架稳稳的木梯,踩着它就能进入这间密室。
这是一间在四楼和五楼的交界处的被建造者完美隐藏的密室,空间不小,还有完整的排水通风系统,寒光进去就感觉这里的空气十分干燥,有一种石灰和木料的味道。里面有很多大架子,每个架子的隔间都陈列了很多用油布包裹的盒子和圆筒——看来这居然是个不小的秘密收藏品仓库。
难道杨老太是知道了那幅画在哪里了吗?所以今天来就是想要带自己找到这幅画吗?
她在昏暗的光线中察看杨老太的位置,老人果然站在一个地方盯着一个不小的包裹一动也不动。一定是的,这个就是那幅画——杨阿太说的靖光神庙里长得像她的女人画像。她没有那个冷静的心思去细想杨阿太为什么知道这幅画在哪里,她现在只想快些打开,并且验证杨阿太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么的像自己。
她松开握着的拳头,有些颤抖地打开那个用油布厚厚的包裹的那副画,油布包了很多层,并且包装的手法非常专业讲究,最后一层油布撕开后,寒光的确看到了一幅女人画像,这里光线不太好,朦朦胧胧看的出来是个女子的半身像。手机已经快没电了,寒光只好拿着画,爬上几层楼梯,借着外面的阳光仔细地看。
这不是一副常见的古代的画作,倒像是哪个无名才子的练习画,没有落款、没有题词、没有任何文字信息,只是幅有些发黄的半身肖像画,从头画到腰间,只有一只手在画里,松松的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肘处,看起来轻松自然。
这画画笔精炼,画风和细节全然不像是一般的名画,它没有上色,只不过用黑墨寥寥刻画了几笔,画得简单,没有很多细节,头发、衣裳都是一笔带过,脸也是只刻画了五官,但画笔很是传神。画中的女子没有表情,虽然不哀不怒,看起来也像是自在的状态,但那下垂的薄唇和清寒的眼眸看起来和寒光孤高清冷、不苟言笑的样子确实一模一样!
抛去那种平面感和妆发的不同不说,寒光确实觉得这个画上的人和自己十分相像。
这幅画防腐的工艺做得极好,寒光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找到切割和裁剪过后的痕迹,但从这幅画的边角磨损的样子看,这绝不是上个世纪新作的画,也就是说绝对不是杨阿太八岁的时候才画得,倒像是很久以前的画后来被人买下后,重新清洁、维护后保存在这里的。
而且凑近些细看,就能看出来这是在绢布上作的,而不是在普通纸上面,以前任瀛说过,因为皇帝的旨意,从立朝以后基本没有人再用绢布作画了,从那以后无论是平民还是官家就统一用纸作画,那这幅画又是什么时候作的呢?
寒光翻过来看裱框后面,右下角写着一排蝇头小字,字太小,而且已经晕开了,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依稀能辨认出中间有个光字。
这个女人是谁?是她吗?那自己到底是这个画上的人吗?是和她长得像的女人?还是她的先辈?又为什么挂在靖光神庙里?
寒光在这安静的密室里,看这这幅画若有所思,丝毫没有留意到到门上有个身影在悄悄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在梯子上坐了很久很久几乎把她的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最后刺眼的阳光变成夕阳的余晖,再又变成堂堂的月光,她才发觉现在有些晚了,她该走了。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带走这幅画,画她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了,也小心拆开看过原画的背面,上面什么都没有,她带走又有什么区别呢?她不再犹豫,将这幅画尽量完整如初地包裹好,放回原先的位置,将原先的杂草恢复原状就转身下了楼。
她出去把门锁上,便离开了这个看起来有些阴森的地方。夜幕降临后,那栋楼便和它附近的所以的旧楼一样变得影影幢幢的有些骇人,寒光走后这里又恢复了沉寂,不知道下一个打破这里的死寂的人会是谁。
藏在公交车站旁的毕厌看寒光已经上了车走远了,回想起那幅画上的面孔,又想起李寒光的脸,突然扬起一个诡谲的笑。
“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