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之涅盘。”
“道门之羽化。”
“书院之超凡。”
……
……
秋雨淅沥,殿前渐寒。
歧山大师把身上的棉衣裹的更紧了些。
“魔宗开创不过千年,未曾听闻有人修至不朽,佛祖圆寂之时有异象,应是涅盘,道门羽化相对较多,那便是民间传里的那些神仙。”
宁缺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
歧山大师感慨道:“数万年里,或者能有一人走到漫漫修道路的尽头,能有一戎达彼岸,能有一人永世不朽,到那时,他们便会回归到昊的怀抱。”
宁缺看着被雨水打湿的石阶,怔怔问道:“死亡还是永生?”
“没有人知道。”
歧山大师微显惘然,道:“佛祖不可能再来告诉我们,羽化成仙的道门前辈,也不可能告诉我们,所以这是最大的诱惑,也是最大的恐惧。”
宁缺抬起头来,看着大师问道:“所以无论柳白还是莲生,都不敢迈出那一步?”
歧山大师道:“应该便是如此。”
“破五境距离那些至上境界还有极远一段距离,然而正所谓食髓方能知味,修行者体悟到自己创造规则的感觉后,便再难以控制继续向上追索的渴望,所以除非确信自己的赋只够刚好跨过那道门槛,否则没有人敢跨那一步。”
大师缓缓摇头道:“然而能够破五境之人,必然都是柳白或莲生师弟这样了不起的人物,他们对自己的赋何其自信。”
宁缺忽然道:“夫子……”
歧山大师道:“不要问我,数十年前,夫子他老人家亲口过,他不是圣人,如果你要我猜,我猜他老人家修的是清静境。”
宁缺笑了笑,道:“他这么好热闹,哪里清静了?”
歧山大师道:“清静在心,那便足矣。”
宁缺伸手到殿外接了些雨水,用手指细细搓着,过了很长时间后,问道:“难道没有人能够不升吗?”
歧山大师道:“谁能逃得过理循环?”
宁缺缓缓收回手,在院服上擦了擦,道:“老师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歧山大师道:“因为夫子确信你将来肯定会走到知命巅峰,看到那道人之隔,到时候你自然便会知晓,在人间之上的诱惑和恐惧。”
人间之上便是苍穹。
宁缺抬头看着秋雨里的穹,发现那里确实很苍凉。
他觉得有些冷。
道,果然无情。
宁缺想着师叔遇诛而死,又想着人类修行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了不起的人物,最终悄无声息地融化在道里,心寒愈盛,微涩道:“昊不去管冥界入侵,却总盯着人间,真是令人不解且烦恼。”
歧山大师笑道:“便是此言此思,已是对昊的极大亵渎,若你不是书院弟子,若不是在佛寺里,西陵神殿可不会饶过你。”
宁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回首望向大师,问道:“听佛祖看过书明字卷?”
歧山大师点头道:“佛祖诸多思想,虽是自创,但却源自对那卷书的阅读,听闻佛祖曾经还手书一卷佛经以为阐释,可惜却已经失传。”
宁缺从夫子处得知这段秘闻,他自己看不懂明字卷,所以很想知道佛祖从那卷书里看出了些什么,此时不免有些遗憾。
“但佛祖肯定提到过冥界入侵这件事情。”
“佛法里把冥界入侵称为末法年代,在某些古经上又称作大寂灭,殊为惨怖之将来,世间之所以有悬空寺,有烂柯寺,都与此有关。”
“您是盂兰节会祭冥界的仪式?还是传中的万丈佛光?”
“其实烂柯寺最重要的使命,便是寻找冥王之子。”
宁缺道:“大师,你知道我现在对冥王之子这四个字很敏感,再了……佛宗讲究忍耐度世,就算找着了,难道还真用佛光把他给镇了?”
大师笑着道:“就算忍耐,也还是想知道忍的是什么东西吧?佛祖并未经过前次的末法时代,我想他涅盘的时候,也肯定在好奇冥王会怎么做。”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