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点事想让你帮忙。”

“具体呢？”

“电视机坏了，你不是懂修理嘛。”

白邱看了他一眼，“不是半年前刚买的？”

“谁知道怎么回事。”主任的声音小了，他偷偷瞧了白邱一眼，看到他正看着窗外，似乎是想要吸引他的注意，他又开口，“最近好像没见你逃课，课堂睡觉次数也少了很多。”

“你还不习惯了？”白邱又回头看他，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年主任没少在这上面操心，他巴不得把自己的脑子卸下来让白邱用，只要他能学好。

主任感觉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他又要开口说什么，却看到白邱忽然直视过来的目光，表情有些可怕，他戒备的很，“这不是你回家的路吧？”

“这条路近。”主任的精神要崩溃了。

白邱哦了声，又放松下来。

又经历了几分钟的寂静，目的地也快要到了。

主任想了又想，他最终决定开口，“白邱？”

“嗯。”白邱低低的应了声，他正托着腮，朝车子外面望着。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白邱停了几秒才开口，“知道。”他放下手，扭头冲主任笑，那表情真看不出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我爸的生日对吗？”

车子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前面就到地方了，白邱早该想到的。

他开了车门，往回走。

主任见状也慌忙解开安全带。

“你们都几年没见了。”他追上去，那里面的男人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他的儿子能来看看他。

“那又怎样？”白邱烧红了眼，他扭头，脚瞬间就站不住了，他踉跄了几步，“我妈跑了，我的家散了，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但你现在竟然让我去给他过生日？！”他伸出手，觉得头痛，所以拼了命地去揉他的太阳穴，他忍不住发笑，他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他一直都在自责，他希望你能原谅他。”主任的声音低了，第一次觉得这么没底气。

他放下手，看着主任，想哭但又笑了出来，他感觉自己无法开口了，他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怎样摆放了，他的心脏像是忽然骤停，血液逆流起来。

“白邱，你去看看他吧，让他心里好受些……”男人向前走了几步，而白邱也跟着后退。

白邱摇头，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他看着男人的脸，可他看不清了，“他是解脱了……”

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了，好像有东西要把他的整个灵魂从身体里剥离出来，他搞不明白，他想不通眼前的男人是怎样思考的，“可你们谁来救赎我？！”

他笑得那么灿烂，他几乎要崩溃掉的神经在身体里拉扯着，非要把他活生生拆卸下来才作罢，他的眼睛里升起了大雾，就站在这熙攘的街道上，哈哈大笑起来。

几年里他身处黑暗的日子有多么难熬，没几个人知道，他本来也对未来充满着向往，他本来也能和其他孩子一样简简单单地生活，是他的父母硬生生把他拉进深渊里的，他怎么能祈求他不去恨呢？

既然对他的人生这么不负责任，那么当初干嘛要生下他？！

他笑着，可又有东西从眼眶里滚了出来，让他原谅，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