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自落地伊始,至此行程已堪倦累,在此稍歇,得清幽宁静之景,怎不让人心生欢喜。刘子妍面露牙色,疲累顿消,美景赏心悦目,最是——那山瀑布的流水倾泻如梦寐,入得湖水的姿态极为放荡,而湖面却平静得惊人,未见出口竟也不涨不漫。
婴宁只不语,看三人正似有感慨,竟在一旁玩赏起来——正所谓人看风景殊不知风景也在看人,而风景之外更有人在连风景与人都一并纳入眼景。
刘子妍忽然开口,讶疑地问道:“师尊,却有些奇怪,那山瀑布流泻无数,这一望湖水却依旧静如尾闾,不知为何?”
婴宁道:“子妍观察细致,甚好。此湖名唤作无尽之渊,正是收敛水液而不散失,纵是千倾澄碧携来却也不见涨腻灌漫的性格。年轻游历时,我偶然间寻得此湖,看它清净欢喜,遂在此修行,盘桓十年余。待金丹结成后,却再未来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雨青禾道:“金丹?金丹是什么?可以吃么?师尊,把您的金丹给我瞧瞧呗!”
雨青禾不曾听闻修真界的术语,纵是基本如此也没有一点知觉。她似乎还要说下去,却被吴浅竹捂住嘴巴,板扎执拗作成一处。闻此,刘子妍不觉也是一惊,师尊这是收了个什么徒弟,初见她还算聪明伶俐,也是心性纯良直爽,一副好玩的性格有趣的灵魂,怎么偏对修真一道无知至此。
婴宁闻言呵呵一乐,显然是知她将金丹当做世间的抟炼神药了,遂浅笑道:“你就当是仙丹吧,能治百病呢!瞧是瞧不着,等你哪天也有了,你就都明白了。”
雨青禾还是不很明白,破费一番功夫,吴浅竹为她解释个中义理,临时补习了修真的大致途径,重点讲述了金丹的有关理论,雨青禾才渐次消停下来。不学无术,这次可糗大了。雨青禾愧于无知,气氛一度凝固,心中却暗暗设下目标,以后要恶补理论云云,良久,乃出声打破宁静:“师尊,你现在这么年轻,你说的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婴宁闻言再度呵呵一笑:“呵啊,金丹那年,约是七十上下吧!”
此刻,却不独雨青禾神情讶异,而讶异的内容却各个不同。雨青禾讶异疑难的是,师尊看起来如此青春神逸,怎料得七十高龄也仅当称年轻,这相差的岁月如何可补!刘子妍、吴浅竹素知师尊早逾金丹而出走元婴,却不曾想天才凝结金丹都要耗费百年的瓶颈,师尊却提前了一世,即到如今的苍岚大陆,金丹境修为也还很罕见。
雨青禾低怯地道:“那,那师尊,如今你“青春”多少?”
并一时间,刘子妍也有询问:“师尊,子妍在你身边二十年,随修十五载,却不曾听闻您说过这个湖泊,七十凝成金丹,师尊如今只不知大成至于何地了?”
婴宁展了展长袖,任它翻飞道:“金丹结成后,为师便不再关注这许多了,说起来,此方世界又有多少东西可堪记忆的呢,平生了无牵挂,若说修为却再没管顾过,我也不晓得是什么样子。就此,却要再度正告你们,修行时刻莫忘本家功夫,直需潜心造化,以道境为本根,而淡薄外显之随化修为。至于“青春”嘛,正青春呢!”
婴宁提起“青春”二字,只瞟了雨青禾一眼,看她脸上的桃红,也知她已自知出言有失,便不再管顾,只越想越有趣,默在心里,不说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