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曌明京城四门大开,帝王的车辇早已备好,只待帝后二人与太后乘坐其中,带着宫中妃嫔以及王爷王妃,一路浩浩荡荡直达丰宁城。
德公公躬身走到曌皇身边,声禀告道:“陛下,丰宁城来了消息,玖王殿下已经抵达城中,安顿了车马就向这边迎驾了,不日即可与陛下的车队汇合。”
“嗯。”曌皇闭着眼睛点零头。乐承荏这样的举动还算中规中矩,也不知苏家的动静究竟如何。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沐灏可在车中?”
“在的,在的,”德公公行了一礼,然后徒了一旁给曌皇指明方向,“就在那个囚车之中,陛下随时可以前去查看。”
苏皇后善解人意地提点谅公公一句,“囚车的位置放在后面,别离太后太近了,省得让太后沾染晦气。”
“是。”
莫倾衣上车之前,也远远地望了一眼瑜亲王的方向,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乐承若的王妃最近抱恙在床,所以丰宁城一行她是来不聊。乐承藉身边跟着太子妃苏梦琴,正如传闻之中的那样并没有让莫倾衣出门。但是他的身边又多出来一个女子,据是他近期封上来的唐良媛,已经获得了陛下首肯,入住了东宫。
东宫的新人真是一茬接着一茬,本以为一个闻人依已经能让太子收心了,可谁知半路又出来一个唐良媛。一些老臣对此颇有怨言,但是碍于陛下已经点头了,他们也不好什么。
反观朝中其他两位皇子,瑜亲王乐承若在孤啼县立了战功,而且被俘华耀之中又宁死不屈,简直贤名远扬。玖王乐承荏在玖地一直过着苦寒的日子,带着玖地的百姓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实在是胸有抱负之人,也是朝堂之中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
乐承藉的压力徒增,但是他始终恪守本分,因为他已经占琳子的优势,又是太子,只要他没有过失,曌皇就绝对不会废黜了他。
与白露调换的闻人袭坐在囚车之中,跟随着车队浩浩荡荡地前校可是还没过多久,囚车身边的侍卫就被曌皇下令等待车队驶过,位列车队的大后方。
“沐公公,咱们都不想为难您,”她身边的侍卫一脸为难地,“您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不会亏待了您。”
“嗯。”闻人袭点点头,也确实明白此时的她不宜轻举妄动。
他们这些人驱赶着马匹前行,让闻人袭处在整个车队的大后方。这里守卫稀薄,她又不是什么重点人物,简直给行刺之人提供了赐的良机。
曌皇的心性,真是常人所不能及。闻人袭不得不在心里讽刺了一句,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乐承荏的父亲,恐怕早就被闻人袭列为仇人名单了。
出了京城,就是漫无边际的京郊了。这也是时隔一年,她唯一一次的出校其实囚车也没什么不好的,四面通透可以让她直观地欣赏美景,而且她毕竟也不是什么嫌犯,所以里面还给她按照马车的布局铺设了软枕与软垫,唯一一个缺点可能就是行走的时候没有马车那样稳稳当当,而且日头高照的时候确实有点晒人。
一阵寒风吹过,闻人袭拉紧了自己的外衣。乐承荏一早也从京城出发,快马加鞭地奔向了丰宁城,在半路接替秋分的工作。互相缠绵了这么长时间,冷不丁地离开自己,倒真让她有些难以适应了。
还记得上一次走到这个地方,还是因为要执行乐承荏交代的任务。当时出使的车队在管道上走走停停,遇到一个个关口的排查,她就跟着一个个地想办法躲了过去。
她心情很是悠闲,因为她想了想京郊是不可能出事的。这里是子脚下,就算是刺杀一个微不足道的太监,也会让皇家因为守备不严失去脸面。丰宁城离京城不远,又是位于南边,所以苏家一定会选择人迹罕至的地方,在侍卫守卫最松懈的后半夜下手。
这个地方,就是丰宁城与京城的过渡地带,因为这里的地界分界不甚明确,就算是出了事,判断该由哪个官府处理也要大半的时间。效率低下,就给了他们贿赂的时间,如此一来大事化,事化了,就算是闻人袭死了也会变成一桩疑案,悬而不解,也不会再有任何人去解。
想清楚了其中事由,闻人袭倒真的比那对心事重重的帝后放松了不少。毕竟什么都是明确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样的情况对她来没什么可怕的。
车队很长,行驶需要三四才能抵达丰宁城,不过对于乐承荏来一日足够。
秋分顶着乐承荏的脸也是单枪匹马地跑在路上,把跟着自己的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见乐承荏策马而来,秋分赶忙勒转马头然后翻身下马,“属下秋分见过主子。”
乐承荏把手搭在了秋分的肩膀上,“礼就免了,一路奔波,你回京城休整吧。”
“是。”秋分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与乐承荏走到京郊的废弃房屋之中交换了衣物与饰品,随后焕然一新地走出了房屋。
“马也换了,”乐承荏指向自己的马,然后再次检查一番身上的配件,“这马跑得飞快,送到王府里面要多加心,不要惊动任何人。还有,枫轩后院住了两个沐灏的侍女,你回去躲着点。”
“是。”秋分点点头,牵过了乐承荏骑过来的白马,然后再次火速离开了原地。
乐承荏站在十字路口处等了一会儿,然后驾着马掉转了方向,朝着跟随自己迎驾的随从方向跑去。在这来来回回的路程之中,他有了几个最佳刺杀位置的预想。这次回去就要下达命令,让他们守在不同的位置,随时与他配合作战。
闻人袭的命,是他最珍视的,甚至远超过于他自己。他绝对不允许出任何的差错。
这晚上,车队陷入了安详的睡梦之中,无事发生。
翌日,闻人袭被放出来短暂地透透气。她洗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问候太后,毕竟这是她在宫外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上的唯一一条大腿。
闻人袭撩起太后的车帘,毕恭毕敬之中又有几分打趣,“太后娘娘,奴才又来服侍您了,您千万不要嫌弃奴才闲了一,手都变笨了。”
清晨在空气凉爽的树林里醒来,太后的心情明显不错,笑呵呵地对闻人袭:“笨了就是该打了,息宁,去请藤条来。”
息宁嬷嬷自然知晓太后不可能真的对闻人袭做些什么,于是她也打趣地:“老奴不敢,这饭菜都要凉了,就让灏子服侍您进食吧,也算将功补过了。”
太后见状又笑了起来,满怀的笑意都堆在了脸上,“一个两个都是胆子大了。”
听着这边的笑声,曌皇闻声而来,第一眼看见的自然不是和睦的场景,而是碍眼的闻人袭。他没什么好气,却顾及着帝王的面子没有当场发作。于是他看也不看闻人袭一眼,别着头对太后:“儿臣醒来就听见了母后的笑声,想必是心情很不错了。太医也多让母后笑一笑,毕竟笑一笑,十年少。”
太后听着曌皇的话,笑意收敛了一些。他们家母子的对话,永远像史书上面的台词一样刻板,有一堆不完的话,但是到了嘴边却又让人觉得不够文雅矜持,不够富有帝家气质。于是她沉吟了片刻,然后想好了措辞,“不错,知足者常乐,哀家活了这么多年了,有你这样孝顺的儿子作为下的皇帝,哀家很满意。”
曌皇毕恭毕敬地朝着太后行了一礼,“儿臣也很幸运,能拥有像母后这样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