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灏子，你回来了。”

这时，突然有人从她的身后招呼她。闻人袭不用回头也听得出来，这是白露的声音。

“白露姐姐，”闻人袭看着头顶的桂花，静静地问，“最近京城可有什么大事？”

白露也顺着她的目光抬起头来，“很多。明面上的事情是关于你的，京城传开了，说你要做官。支持沐府的人不在少数，可也有人质疑你宦官的身份不能从政。我听说你有意做文官，对吗？”

“是，”闻人袭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我若是从武，只怕不会有出头之日。以陛下对我的猜忌，他绝不会让我手握兵权，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你有数就好，另外一个事情就是玖地。眼下瘟疫也快平息了，不出意外，年底殿下一定可以回到京城来接受赏赐的，”白露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闻人袭的脸，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惊喜，“我们动动手脚，你一定会见到主子的。”

与旁人不同，四季阁的人多年以来一直希望主子身边有个知心的人，主子一向不近女色的时候，他们就隐隐约约有了这方面的猜想，所以闻人袭的出现他们并不诧异。

闻人袭果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只是当着白露的面她没办法太过兴奋，“这样最好，跃苍派可有消息？”

“唐少主从玄天城逃了出来，现在在东宫被太子藏了起来。她拥有了良媛的身份，住在窈雨阁。估计是与太子一同下了一盘大棋，否则太子不会冒着被跃苍派下达江湖追杀令的风险保护唐榕儿。”

“嗯。乐承藉不会做对自己无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唐榕儿居然就这样成为了东宫的女人。”闻人袭感到很诧异，她总觉得唐榕儿是那种心性极高的，绝对不肯拿自己当做赌注的女人，没想到为了跃苍派的权力，她甘愿嫁给乐承藉为妾。

“人到了一定地步，一定会被逼得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其实我觉得唐少主嫁到东宫也没什么不好，也不算是下嫁。只是做妾，对她来说还是亏了。”

“乐承藉如果登基，以唐榕儿的身份再差也有妃位，如果有子嗣就是贵妃，也不赖。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等陛下下旨，我就会回来的。”

“朝堂六部，小灏子你会去哪里你可有数？”白露对此有些好奇。

闻人袭自信地笑了起来，看向白露的双眼。

“刑部现任尚书为陈之贤，他接替的是胡耀阳的工作，陛下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不会把我调到他手底下。吏部尚书李维是李北斯之父，与殿下交好。户部尚书向永富是向淑妃的生父，理论上是殿下的外公。这些人与殿下有关系，陛下不会让我接触的。礼部尚书温厉是温德妃的父亲，工部尚书沈一方是沈贤妃的父亲，她们都有自己的皇嗣，玖王殿下无论与谁亲近，都是一种力量的增强，容易对太子之位造成冲击。

因此陛下不会允许身为殿下奴仆的我与他们走得太近，为未来埋下党派之争的隐患。所以，眼下只有兵部对我来说是最合适的。陛下迟迟不下诏书，想必是想考验我一番。这个考验，绝对跟华耀国有关。”

“为什么是华耀？”白露颇为不解。

闻人袭眸光一沉，“因为陛下最近对玖地会有动作。殿下在那边立下了太多功劳，陛下作为嘉奖一定会册封他为亲王。殿下的差事做得好，他惊喜之余也会有怀疑。殿下的出身是嫡子，朝中重臣也有属于他的势力，只是殿下一向荒唐，才让所有人没有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一旦殿下开始锋芒毕露，陛下就会开始怀疑殿下的忠心。所以他一定会根据华耀与玖地的情况询问我几个问题，旁敲侧击殿下对他的态度。小蜗牛xnz

陛下跟殿下的心，还远着呢。”

坐到那个位置的人，心里除了猜忌就是猜忌，随着岁月流逝，他的野心只会越来越大，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的母帝对她很好，但她也不敢有丝毫不轨之心。跟着她学习这么多年，母帝教给她的道理便是，一有苗头，斩草除根。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虽说她是储君，可没有哪天不是过得如履薄冰。属于姐姐的势力，属于她的势力，还有那些朝堂之外的事物跟人，每天她都有太多的算计跟顾虑。

在曌明的这些日子，可以说是她活这么多年以来，史无前例的一次自由。

白露见闻人袭的神情有所变化，也不再往下问了。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闻人袭的眼中总能透露出与她身份极其不符的沉重。明明她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身形也只是比去年高出一截，可为何有时这个少年说出来的话，比她这个大姐姐还要晦涩难懂？

闻人袭伸出手拍拍有些愣神的白露，冲着她笑了一下，知道自己的话对她来说有些复杂，“白露姐，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们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去慈安宫寻我。我先去二十四楼一趟。”

“一路小心。”

“好。”

闻人袭翻墙走进了枫轩，随手从衣柜之中拿出男装换了一身衣服，又从西厢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张人皮面具。

她对着镜子收拾一番，确认自己恢复成了鸩公子的样貌后，她又从窗户翻出去，跳墙飞出了玖王府。

她有些日子没见到自己的星垂院之中的人了，前些日子她交代了二十四楼的人对他们的武功多加指点，不知现下如何。

很快，她来到了郊外的村落之中，守卫的人一见是她，慌忙让出了道路。

闻人袭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星垂院众人落脚的地方。因为星垂院的名字已经被跃苍派盯上已经不能再使用了，所以闻人袭想了又想，重新确立了他们的门派名字，叫做臻明门。

“鸩公子。”先看见闻人袭的是洛余，她手里拿着箫，正在苦练技艺。二十四楼之中原本没什么丝竹之声，由于他们的入住，倒是增添了许多乐趣，所以二十四楼的人有事没事都喜欢往这边凑。

“你们学习的时间也不短了，本公子来看看成果。你去把他们都叫来吧。”闻人袭收敛起了云淡风轻的表情，语气很是严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