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荏!”见乐承荏好不容易走出来,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向淑妃心里便知,曌皇一定是下达了什么命令了。她慌忙地走过去,拉紧了乐承荏冰冷的手,关切地询问着他,“你告诉母妃,发生什么事情了?”
“儿臣恐怕不能时常在母妃跟前侍奉了。还请母妃恕罪。”乐承荏转过头,看着向淑妃的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向淑妃的心里实在是有些慌张,手上不由得用了三分力气,瞪大了双眼。
“儿臣有了封地,明启程,在西北戍边,归期未定,”乐承荏淡淡地,然后给向淑妃跪下并真心实意地了个头,“儿臣不能尽孝了。”
“什么?”向淑妃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眶却当场红了起来,“陛下为何?”
明明只是个男宠,陛下何必这样责难乐承荏?还嫌他受过的苦不够多吗?陛下为何总要苛待他一分,这叫乐承荏如何不心寒?
当年早早让他出了禧襄宫搬去皇子府居住,陛下的是锻炼乐承荏的心性,减轻向淑妃抚养双生女的负担。后来更是重罚了偷偷给自己办生辰宴的乐承荏,不顾他还那么,直接罚他在雨中跪足了三个时辰,直接晕倒在乾泰殿的门口,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
再加上陛下用了内力亲自执行的鞭刑,让那触目惊心的疤痕在他的身上再无消去的可能。还有那一年围猎,乐承荏心软放了一只猛虎归山,平时围猎也经常会有猎物逃跑的事情,就算是乐承藉也有一次没有瞄准野兔,只需要官兵追上去猎杀就好了,可陛下却下令他接下来的一个月整日清扫乾泰殿前的空地,让每日来来往往的百官看着他。
这林林总总的事情,加上陛下对乐承藉以及乐承芃如茨偏爱,换做是旁人,谁会承受得住?而且乐承荏再多么胡闹,对她的敬意是打心眼里发出来的,对他的两个妹妹也是发自内心的好。虽然外界总是觉得乐承荏不过是没了母亲,从刚生下来便被寄养在禧襄宫的孩子,难道就算乐承荏不是她妊娠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就可以被一直这样对待吗?
“母妃这就去求陛下,不行,”向淑妃的泪水突然决堤了,然后慢慢地蹲下身子,拉着乐承荏看得很是怜惜,“母妃可就你这么个儿子,从养到大的,走就走了,你要让母妃如何不心痛啊?”
“母妃,事已至此,就别触父皇的霉头了。不过是戍边,瑜亲王都能活着回来,儿臣也可以,”乐承荏收回了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拿起向淑妃的手帕给她擦去了泪水,并温柔地对向淑妃道,“母妃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儿臣在边境一定会挂念着母妃。”
罢,他将手帕放在了向淑妃的手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书房,匆匆地向宫外走去。
但望着乐承荏的背影,向淑妃擦干了自己的泪水,生平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反抗意识,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御书房的大门。
曌皇刚刚平复自己的心情,见向淑妃接踵而至,心里复杂的情感再次被调动了起来。他有些不悦地看向了向淑妃,“若是为承荏来的就回去吧。”
向淑妃看了一眼曌皇,然后不卑不亢地跪在霖上。
“陛下,承荏是臣妾唯一一个儿子。陛下是臣妾的,那么孩子便是臣妾的命。边境苦寒之地,承荏又刚刚成年,他又不曾娶妻,又不曾带过兵,陛下为何将他派去那种地界?”
“他犯了罪,朕连罚也不能罚了?”曌皇疑惑而带有气愤地看着向淑妃,手里攥紧了龙椅上的雕纹。
“启禀陛下,曌明的男子有的是好男风的,曌明建国皇帝的四子乐穹苍身为王爷也只好男色,皇帝也不曾责罚过他。”向淑妃引经据典似的反驳道,力争为乐承荏求来恩典。
“既然你跟朕提起他,朕便好好与你讲讲。乐穹苍之所以会名留史册,你不知道原因?乐穹苍当年在路边捡了一个乞丐回了王府,日久生情,留乞丐在府里当起了半个主子。先祖责罚他,乐穹苍先是不屈不挠,挨了不少罪,最后让先祖放过了乞丐。可是乞丐受了酷刑早已崩溃,回府后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疯癫不清醒,但乐穹苍待他还是一如既往。直至最后乐穹苍因时疾亡故,乞丐拿着他的衣物进宫面圣,险些酿成大祸。朕不是先祖,也容不下皇子出现这样的情况。”
“陛下并不是先祖,自然不可能造成与历史上相同的结果,”向淑妃还是不肯低头,直视着曌皇的双眼,倔强地反驳起来,“乞丐之所以进宫是因为他怀疑有人想害了乐穹苍。可是结果呢?乐穹苍会染上时疾,是因为有人拿了脏东西想杀害乞丐,误被乐穹苍使用,这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至于动手的会是谁,史册并没有记载,陛下足智多谋,也无需臣妾多加揣测。”
“你简直大逆不道!”曌皇听向淑妃这样,指着她骂了起来。整个皇宫一个这样,两个这样,一个个难不成都想造反吗?
“臣妾没有,”向淑妃依旧是那副样子,一身傲骨让她挺直了腰板,“臣妾只是在建议。这并非朝堂之事,而是关乎臣妾的孩子。没有一个母亲不会为了孩子抛弃一切,就算是陛下今日将臣妾贬为庶人,臣妾也要,臣妾并不觉得承荏的罪责大到非要去戍边与沙场厮守一生。”
“这事已经尘埃落定,你无需置喙。”曌皇看着她如此慷慨激昂,却根本没心情听她讲完她的话,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德公公带她出去。
“皇上!”向淑妃不想听从徳公公的暗示,依旧毫无畏惧地看向了曌皇,“臣妾求您,求您放过臣妾的儿子!”
“出去,听懂了没有?”着曌皇愤怒地摔碎了手边的茶杯,让向淑妃从他的视线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