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龙手指一打,将院中的夜游车重新补好,让顾臻扶着刚刚恢复人形的齐鹤与林玥玥先上车。
“那……他可曾娶妻?”
“不曾。”
河谷回答的很有耐心。
白牡丹松了口气,也许在他心中,也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后悔。
她暗自欢喜。
还想继续问下去。
河谷却先开了口。
“宋辞与林岁岁何在?”
眼看檀龙将三个弟子安置在夜游车上,河谷在心中仔细算了算去追孟清的秦柯难。
按照他的修行,多半已是在回来的路途。
现在白牡丹痴迷于自己过往那段情,正是极好的机会打探出宋辞所在。
“他们,自然是在安全之地。”
白牡丹不傻,宋辞才是她最后的王牌。
梦陀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宋辞。
所以,唯有此事。
绝不能先交底。
“告诉我他的真名。”
白牡丹态度比起之前强硬许多,河谷也不是吃素的。
“先交出宋辞。”
他不善于说谎,更不是轻易妥协之人。
白牡丹不同。
她极为擅长说谎,也不是一味硬撑的人。
现在白牡丹以地下的怨血为引,支撑不过一日。
既然河谷与檀龙不肯多说,她也有法子再令他们开口。
“沿着河流,里处的一方洞穴,便是他二人藏身之处。”
“不过,宋辞身上中了言欢香。”
白牡丹真真假假说着,河谷与檀龙的脸色果然大变。
宋辞与林岁岁本就是一对。
若是宋辞当真中了言欢香,那他们此刻要是贸然前往。
情形多半是尴尬异常。
“果真是下作的妖物。”
河谷厌弃。
檀龙脸上更是冷绝,“你与我们一同前往。”
若是伽罗叶妥能将这两人也困住。
那就更加有利于引出那人。
白牡丹红衣艳绝,眼神温情,“也好。”
她答应的痛快。
檀龙与河谷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提高了警惕。
花香怡人。
院门被人一脚踢开。
来的人是秦柯难。
他怀中抱着的,正是被打晕的孟清。
“长老,孟清身上阴寒之气深重,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他话音未落。
红绸骤然袭来,秦柯难灵巧的一转身,刚好避开。
这花香,倒是熟悉。
秦柯难一脚踩住红绸,抬眼便朝红绸尽头看去。
入目之人,却更为熟悉。
尤其那张脸,更是午夜梦回之际,时时索命的恶鬼。
“是你?!”
他有些诧异,“马家庄之事,全是因你而起?”
“陈念在哪?”
白牡丹不甘,当初跟在他身边的毛头小子既然出现,那他应该也在附近才对。
“告诉我,陈念在哪?!”
她歇斯底里的冲秦柯难叫喊着,百年的爱恨在这一瞬间,全都化成了委屈。
“让他来见我!”
这下檀龙与河谷脸上都精彩纷呈,原以为是秦柯难造下的情债。
不曾想,还真是戚其生。
檀龙压低了声音,“怪不得那一年,他推掉了婚约。”
“戚师弟本就多情,你瞧这牡丹花妖的模样,也就是他定力足够,不然,梦陀山哪里还有他这一位长老。”
河谷皱了眉,想起戚其生送行前的欲言又止。
看来他早就算到是旧相识,才避而不来。
想到这,他有了一计。
“妖女,将孟清体内的白鸦魂魄取出,我便让你立刻见到想见的那人。”
他说得不紧不慢,甚至拉着檀龙坐在原地,调息打坐。
给足了白牡丹思考的时间。
“当真?”
她恨恨地看着当年与他一同纵火离去的秦柯难,咬牙一笑,“白鸦与我签了魂契,取出魂魄不难,只不过。”
白牡丹眼神剜在秦柯难身上,一指孟清,“白鸦的魂魄怎么进去,就得怎么出来。”
“你们三位师父,谁要来做这个引子?”
她的话让檀龙、河谷与秦柯难齐齐变了脸色。
尤其抱着孟清的秦柯难,更是觉得抱了一团麻烦。
他将孟清倚在墙壁上,自己往两位长老身后站定。
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也就这些妖魔说起来毫无羞耻。
“顾臻与齐鹤,不是在夜游车中吗?”
檀龙想了想,“他们二人中,齐鹤与孟清是一同入山,也算历经苦难。”
“不如,就由我们做主。”
他看着孟清,叹了口气,“将孟清许给齐鹤。”
“齐家与孟家都是修仙世家,要是结亲也没什么诟病。只是孟家一向人丁稀薄,历来都是要男子入赘。”
河谷瞥了眼夜游车,有些难办,“齐家未必同意。”
“尤其此事,又牵涉到女子清白。”
秦柯难念着往日里齐鹤诸多孝敬,附和道:“此事关乎两家声誉,也关系到两个年轻人的未来,我们贸然决定,着实有些不妥。”
“那你们说,怎么办?”
檀龙气性大,脾气登时上头,指着在院子里白牡丹怒道:“不如,我直接斩了这满口谎话的花妖,先替孟清报了仇。”
“师兄!”
河谷拉住檀龙,也急了眼,“这不是有柯难在这么。”
他这话一出,秦柯难立马把头摇的发晕,“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此事有悖常伦”
“你与他最为亲近。”
河谷压低的声音蓦然出现在秦柯难的脑中,他立马便明白了河谷的意思。
“那柯难便先去请他。”
秦柯难的声音比之前高了许多,他衣袖一甩,走得比来时还快。
“妖女,你想见的人一会就到。”
河谷瞧着白牡丹眼中生出欣喜,幽幽又道:“他在山中一向对孟清诸多照顾,想必替孟清引出白鸦之魂,也不会拒绝。”
“你还别说,这孟清眉眼之间倒是极为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檀龙抱着手臂,蹲在孟清面前打量了半日,而后又一脸诧异地看着院中的红衣女子。
“怪不得,怪不得。”
他连声感叹,让白牡丹有些恍惚。
眼瞅着白牡丹眼神陷在孟清身上,河谷松了口气,檀龙的表演实在太过夸张,也就是这妖女为情所困,只要涉及到心中那人,便失了常智。
不然,就凭檀龙那蹩脚的演技,正常人早就看出来端倪。
“他会吗?”
白牡丹想起那夜的大火,和他淡漠的眼神。
一时间悲痛欲绝。
可眼泪,早就流干,流尽。
她笑着。
看向孟清年轻漂亮的面容,自言自语道,“也许会吧,毕竟。”
“毕竟,她是人,不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