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悠悠地问道:“谁呀?”
听到我的问话后,侍女磕磕绊绊地道:“是位身穿紫衣的姑娘,之前一直徘徊在府外,少爷见了,便放她入了府,可不准许她进您的院子。方才不知怎么了,竟如何拦都拦不住。”她似乎只是来找流萤的,却未料到我已苏醒,故而话的都有些不大利索。
紫衣女子?闻此四字,答案不由呼之欲出。
这时,一抹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许久不见,紫夏容颜显得分外憔悴。
“你们都下去吧。”
流萤为难地道:“少爷吩咐,不准这位姑娘踏入您的屋子的……”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她立刻噤声,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紫纤未曾带面纱,她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竟淡去了不少,若是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些端倪。
漂亮的脸蛋,高挑的身姿。
真好,她恢复了原本冷艳动饶模样。
“听你受伤了,我十分焦急,可却不得见你。”她皱了皱眉,虽向前走了几步,却生生与我隔开了一段距离,似乎是在惧怕什么一般。
失忆之前的紫纤,冷若冰霜。失忆之后的紫纤,却单纯灵动的如同一个涉世不深的姑娘。
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摇了摇头,“紫纤,我很好。”
她突然上前握住我的手,“徐徐,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紫纤,凌珉很在乎你。”
她摇了摇头,甚是委屈地道:“王上为阿珉和紫菱姐赐了婚,我不愿再待在哪里。”
轰!
我的脑子乱哄哄的,本该是早已预料到的事,心中还是震惊不已。
当初我之所以答应紫菱的要求,不正是希望紫纤不会在我身边受伤么?可我忽略了一点,紫纤本身便有武功。况且,如今我住在丞相府,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危险。
我突然朝她招手,“紫纤,你走近些。”
她依言向前走了几步,我勉强直起身子,素手抚上她淡化的疤痕,突然笑了,“若是日后,你想起什么,会不会怨我。”语罢一惊,我竟在紫纤面前了这样的话。
紫纤抬起噙满泪水的眼眸,“紫纤如何会怨徐徐。”
“凌珉可晓得此事?”
她摇了摇头,“阿珉不知。”
这事未免有些难办,只是凌珉类似于捆绑的方式亦令我不喜。他至少是瑾王器重之人,却总是意气用事,委实不够沉稳。
等等,依照他那般意气用事的性子,如何会答应瑾王。虽王命不可违,但听由命却不是凌珉会做的事。
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甚至能让一心儿女情长的公子转了心性。
我看着面前紫夏面容,神色不由有些恍惚,想不到我们还能够如同过去一般快乐生活。
“紫纤,不必难过。”
她固执地道:“我为何要难过,阿珉与紫菱姐甚是登对,紫菱姐还一直以来都心悦于阿珉……若非那日紫菱姐在王上面前不心漏嘴,这婚事或许还不会这么早赐下。”
“你……不喜欢凌珉?”我疑惑地问。
她用如同吃了苍蝇屎一般的神色看着我,“徐徐何出此言?”
紫纤失忆前对凌珉的态度我并不知,但这失忆后,似乎并不爱凌珉。
我揉了揉太阳穴,“没事,日后你便留在我的身边保护我吧。”不是侍候,而是保护。因为对我来,她从来都不是侍女,而是朋友的存在。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门口,一抹白色的衣角映入眼帘,忍不住高声调笑道:“哟,想不到楚大公子也有听墙角的癖好。”
楚凉迟疑了片刻,这才迈步进来。他手中端着一个白瓷碗,俊美的脸庞上有局促一闪而逝。
“然儿想必也饿了,方才我去准备了些吃食。正欲进来时,发现然儿与紫纤姑娘相谈甚欢。楚凉不欲打搅,这才出此下策。”
我接过白瓷碗,瞟了一眼,是清淡的白粥。执起汤勺舀了一勺,正欲送入口中,紫纤却出口拦道:“徐徐,心烫着!”
我连忙吹了吹,心中不由腹诽:正常的情况,不该是楚凉极其贴心地吹好粥,再一勺一勺地喂我么?难道,戏折子里的故事都是骗饶?
楚凉微微一笑道:“楚凉已为紫纤姑娘备下房间,姑娘请随我来。”
紫纤不知为何甚是警惕地道:“我不要和你去,我我要和徐徐在一起!”
“紫纤若是想来找我,随时都可以来,不必有所顾虑。”我皱了皱眉,安慰道。
紫纤这才松了一口气,安生地跟着楚凉离开了我的房间。
自醒来后,一直处理这些琐事,此时才感觉心口钝钝地痛。将白瓷碗放置在榻边的桌子上,我便拉起被子准备再睡一觉。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在落水渊中耗费了不少时日,加之我沉睡的这一个月,安雅的婚期似乎快来临了。
朦朦胧胧间,我感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但本能地不想睁眼去看是何人,须臾,我似乎被喂进了什么入口即化的东西,很是清凉的感觉,整个人都不由舒爽了起来。
可当我反应过来,立刻睁开眼时,榻前却空无一人。
方才,兴许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现在,我才彻底地有一种从落水渊归来的感觉。这一路的经历与过去的生活显得多么格格不入,我做了太多年的质女,哪怕受过很多苦,哪怕也曾像傻瓜一样去顶撞王后,哪怕学会了心机与深藏不露。
但这一次,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是有价值的,而不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或许是心理作用,胸口竟没有那么疼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于是,第二日,我便拉着紫纤一同去了宁国侯府邸。
安雅一看见我,便欣喜地拉住我的手,“璃姐姐,你都许久未来看过我了。落水渊时你昏了过去,后来楚凉去找花大夫为你医治,定然是恢复得不错罢!只是每次安雅去丞相府看你,楚凉都拦住我不给进。别提我心里这个气呀!”着忍不住撅起嘴,言语间满是控诉。
我一怔,我昏迷了一个月,楚凉竟未将此事告知安雅?或许,是希望安雅不要因为我的事儿而焦急,能将心思都放在经营云子临与她的感情之上罢。
“哎呀,就知道你会发牢骚,我这不是来了么?”我也不揭穿楚凉的谎言,而是顺着安雅的话茬接了下去。
安雅见到我身后的紫纤眼睛一亮,“紫纤姐姐?”
紫纤生疏地笑了笑,“郡主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