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茏面无表情,道:“挖地三尺只能刨出个死人!”
“……”萧崇唉声叹气,“我发现你真是不解风情铁石心肠,我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我真的想对你好。”
萧崇这个人,认准了朋友真是掏心掏肺诚意十足,有君子之风,非常靠谱。而且性情开朗,正义感十足,殷茏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但心中始终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忧虑。道:“你并不了解我,将来会后悔的。”
萧崇不明真相时,明确表达过自己对殷念君的厌恶之情,心中悔意甚浓。
或许殷茏正是顾忌这一点,始终不敢表露身份,萧崇这样猜测着,正要坦白知道她是女儿身,知道她就是玉芷宫的少主殷念君,殷茏黯然的目光,忽然看向了他。
她道:“萧崇,你是蜜罐里长大的,而我从小在泥里打滚,你是天之骄子,我人人厌弃,我们根本就不该认识。”
堂堂玉芷宫的少主,从小在泥里打滚?这话从何说起?只因被亲生父亲厌弃不得宠爱?
萧崇不明白,也不敢问,怕戳了她的痛处。
殷茏道:“你家教好,长得好,气质也好,就算穿上乞丐的衣服也是温润如玉贵公子的模样。而我……很多人说我小时候像个小痞子,长大了像恶仆刁奴,谁跟我在一起谁丢份儿,美玉就应该和珠宝放在一处,这么能和瓦砾放在一处呢。”
萧崇生气了,道:“谁说你像恶仆刁奴,你不能被别人胡说八道的言语影响啊。朋友贵在知心,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殷茏认真地道:“是你不明白,你的世界里一片光明,而我的世界里充斥着黑暗血腥,我不能把太阳拖到地狱深渊里,我不能毁了你。”
萧崇怒气全消,往她身边凑了凑,道:“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太阳啊,哈哈哈哈哈我太高兴了,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因为讨厌我才总是把我推开的。以后无论去哪里我们都搭个伴,我带着你吃遍天下的美食,赏尽世间的好风景,什么好玩儿就玩儿什么,当然啦,我不会耽误你正事的,我会倾尽一己之力帮你。”
这人倔强起来真是软硬不吃,气不走推不开甩不掉,好言好语地哄着也不行,不知是为人太执着,还是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头太任性。
殷茏“唉”了一声,挪到一边,道:“你打算带着老爷爷回通天城吗?”
萧崇道:“有这个打算,哎哎哎,我爹也年过七旬了,我叫一声大爷比较好,你也叫大爷吧。”
殷茏没心情计较辈分,挥挥手,道:“赶紧回家去,你四处乱逛,不能让老人家跟着你一起东奔西跑,男子汉大丈夫,责任为先。”
萧崇认真考虑片刻,放出红衣老人,起身问道:“老人家,通天城每隔一段时间,会请大师做场法事超度亡魂,您愿意跟我回去吗?可还有未了的心愿?”
红衣老人有几件未了的心愿,想回到故居好好看一看,回味一下从前的时光,想悄悄看望一下老邻居,确定一下他是否身体康健,想再去先父和亡妻的坟前拜一拜,诉一诉衷肠。但他不愿给萧崇添麻烦,将未了的心愿深埋于心,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一个孤家寡人,能有什么心愿,我愿意跟你回去。”
萧崇道:“晚辈有事在身,暂时回不去,有意让您在葫芦中沉睡一段时间,可以吗?”
真是个好孩子,明明在施恩,还要礼貌地询问受惠者的意见,老人感激至极,道:“可以可以,没问题的,睡几十年几百年我也愿意。”
萧崇立即让他沉睡过去,收在伏魔雕花葫芦中,喜道:“这事算圆满解决了。”
看他的样子,是铁了心跟着自己走,殷茏的小计谋落空,颇感无奈,道:“这老人家也太好说话了。”
萧崇道:“人家通情达理,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没能安享晚年,天伦之乐都没有享受过。陈大叔也蛮可惜的,历练这么多年,作恶多端之人见过不少也收拾了不少,但他是我好几次想要放过,最终却没放过的人。陈大叔本性是善良的,有一件事我想不通,他女儿有什么资格心生嫌弃,陈大叔就算对不起天下所有的人,可半点没有对不起她,这人长没长心?”
殷茏也不理解这种人的心思。
在地下室里,有那么一刻,她万分羡慕陈大叔的女儿。如果陈大叔是她父亲,为他去死一百次都愿意。
萧崇有心逗她开怀,道:“猜猜我究竟为何出来历练?”
“为何啊?”
“我娘着急抱孙子,早早地给我规划好了,十四岁相亲,十五岁定亲,十六岁成婚,十七岁生孩子,二十岁前最少要生仨。我一听,脑袋嗡的一声涨得老大,在大嫂的帮助下跑了。”
殷茏面无表情,捡了几枚扁扁的石子,玩起了打水漂。
一枚枚石子相继在水上跳跃,有枚石子几个起落之后跳出几丈远。
萧崇拍手赞道:“好厉害,谁教你的?”
殷茏皱着眉,道:“自学的。”
萧崇道:“你别总是闷闷不乐,哦对了,孩儿参一把火烧了,你没能收取灵力,是为这个烦恼吗?”
殷茏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在想《金玉集》上其他的东西,是否和孩儿参一样,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