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头晕得紧。让归海驾车,你摄妖。”执剑望着窗外,依旧心神不宁。“我怕这些妖不是自己想来的。”
衍宿明白执剑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横卧在执剑腿上的唐刀,表情又沉重了三分。妖低智,却不是无脑。他们靠直觉审时度势。一旦感觉到对手实力高于自己,他们也会绕道而行。
而现在,车上不仅仅有执剑的唐刀,还有他那些压箱底的上品灵器,这些东西蕴含的灵力,足以震慑住山间没什么道行的野妖。
可还有妖敢前来挑衅……衍宿冷笑,掀开了刚才独孤枫雪找针线的箱子。他的视线在众多蒙尘的笛子里扫过,伸手从最下面摸出了一支白色的笛子。“看来,咱们要震慑的不是妖,是人。”
这话的意思,独孤枫雪明白。这世间有那么一拨人,仗着自己的实力,将那些低智的妖虏获,当做武器来使。这些人被统称为御妖使。被御妖使控制了的妖奴,就不会趋利避害,只会依照主人的命令行事。
独孤枫雪看了一眼衍宿手里的白色笛子。笛子蒙尘,材质乍看像是羊脂白玉。可当衍宿用自己的灵力唤醒那白色笛子,笛子灵力溢出,散去了身上的尘埃以后,看清了笛子的独孤枫雪后背一凉。那是一支骨笛,食指粗细。洁白的笛声透着一抹煞气。
“用重霄?”执剑自然认得衍宿的灵器。
衍宿沉眉正色道:“不打得他们满脸桃花开,他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横笛贴在嘴上,闭上眼睛,将灵力集中丹田。
“不要太过了。重霄煞气重,又贪你的灵力,给他们点警告就好。”执剑提醒衍宿,“跟这帮子人周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衍宿闭眼点点头。
“归海把马车停下。”执剑指挥道。
归海连忙把马车停住了。
“稳住马!”执剑伸手捂住了独孤枫雪的耳朵。
独孤枫雪惊了下,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力量充斥在她的脸颊和执剑的手掌之间。
归海光刚停下马车。衍宿就对着吹孔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这口气比起刚才他吹拂槛要轻太多太多。甚至比他的呼吸都还要轻上许多。
这一口气吹出去,没有任何声响。
独孤枫雪觉得奇怪,正要问。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猛撞了一下她的胸口。那感觉,就像是被谁狠狠地掐了下心脏一样。
“我操!”归海光来不及捂耳朵。没有灵力保护,他根本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直接被撞下了马车。马匹也被笛声惊了,站在原地一通乱踩,险些踩中归海光。
只一个音,激起了漫天飞鸟。已经安睡的鸟儿呼啦啦一下蹿上了夜空,遮天蔽日。只一个音,就让整个林子炸了。
“衍宿!可以了!”执剑对衍宿喊了一声。他也撑不住了,手抖了起来。
听到执剑阻止他,衍宿这才收了气息,垂下了重霄。只吹了一个音,衍宿就露出了疲态。方才还洁白如玉的笛身,从笛尾开始,变红了一寸。他看了执剑一眼,一屁股跌坐在了箱子上。他的手指失力,重霄铿然落地。
“师父!你这是什么东西……”归海光捂着肩,颤抖着大声问,稳住了马匹。当他跌跌撞撞爬上车的时候,独孤枫雪发现血从他的指缝里渗了出来。
独孤枫雪心头一颤,连忙回头看执剑的胸口。微微敞开的衬衣下,伤口完好。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威力不减当年!”执剑收回了盖在独孤枫雪耳朵上的手。
上了车,归海光也顾不得肩上的伤。只一个劲儿的拍耳朵。他只觉得耳畔一阵一阵根本无法消除的轰鸣声仍在狂响。
“玄羽的这根冠羽……太邪性!”衍宿的手抖得像筛糠一样。
那不是骨头,是根羽毛!?还是发冠上的毛?独孤枫雪不敢想象,这叫玄羽的妖的体型有多庞大。
“我!听!不!见!了!”归海光声嘶力竭地喊道。
独孤枫雪这才明白,执剑方才用灵力护住了她的耳朵。
衍宿对归海光唇语道:“没关系!半个时辰就能恢复。”
归海光一脸懵逼地看着衍宿。
衍宿疲惫的躬身,将抖得不像话的手摊在膝盖上。他对执剑说:“今晚应该安全了。找个地方扎营吧。我今晚算是废了。”看样子,驾驭重霄是件极其消耗灵力的事情。
“嗯。”执剑起身,把暂时耳聋的归海光推到了车厢里,拿起了缰绳。
一刻钟之后,马车在一处隐秘的缓坡上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