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瑧这人虽性格色厉内荏,城府却不深,不会虚与尾蛇的应和。他心知老七心机深过自己太多,留着迟早是麻烦。可又不能在陛下面前杀他的话,所以听了皇上的问话目光一直闪烁不定。
皇上自然看出了太子的纠结,不由得心中对其黯然失望。正所谓停尸不顾束甲相攻,为人父母者自然不希望看见儿子们相互残杀。那瑧跟那璎之间的你争我夺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若不是南楚诸皇子之间的争斗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话,只怕现在请表乞降的就是北周了。
想到这里,陛下对太子挑明道:“你跟老七之间的恩怨朝野上下人尽皆知,你恨他,恨他害过你,他也妒你,因为他自持强过你。你俩人简直不共戴,朕看只要朕今死了,你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那璎他们母子。”
太子没想到皇上居然在这样喜气的场合跟自己当面锣对面鼓,心中既有被拆穿的郁闷又有挂不住面子的气恼,对陛下心中所想倒是毫无半点所悟。
他辩解道:“儿臣只是觉得那璎所犯下的罪行擢发难数,实数罪无可恕,才不愿意放他娘沈贵妃出来的。”
“狡辩!你这是巧言令色的狡辩!”皇上很派桌案怒斥道:“那瑧,你自持如今为朝廷立下大功,得意忘形。须知道物极必反,水满则溢的道理。沈芙蓉过去心怀奸诈,贪虐暴力,以至于做出伤害梅妃的事情。但她在一败涂地之后幡然醒悟,痛定思痛,朕这才打算解除对她的禁足。”
那瑧愣住了,一脸纳罕道:“父皇,沈芙蓉如何幡然醒悟了?”
皇上本来气得面色潮红,气喘咻咻,听了这话才“唔”了一声,轻沉着道:“对,这些你不知道。但朕之所以不告诉就是知道你这人眼里容不下别人,跟你了你也会不顾朕的脸面大闹这宴会现场。”
那瑧听得更迷糊了,一张胖圆大脸皱出了十八个褶,活像大肉包子。
那亲王捋须语气和缓道:“太子啊!沈贵妃确实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她还亲自给陛下写了封信,劝陛下立梅娘娘为后。陛下本来对此很欣慰,只是碍于你极为孝顺母后,怕你知道了伤心,所以才不敢告诉你。”
“什……什么?”那瑧果然一张脸蓦然贲得通红,呆立在原地。
皇上见他脸色果然难看,心中微微蜷起,轻叹一声道:“今是大喜的日子,这件事情以后再吧!”
他话音刚落,那瑧却放声大哭,越哭越烈,胡搅蛮缠一般如何劝都止不住。
“母后啊!您才死了三十多年,尸骨未寒,父皇就要急着纳新的皇后啦!我要成后娘养的孩子啦!”
那瑧已经年过四十岁了,长子的年纪都过了弱冠。他却仍任性非常,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哭诉自己母亲如何遭遇不公,分明是告诉大家皇上是多么刻薄无情,让陛下下不来台。
皇上看得自然是心头怒火中烧,有眄了眼眉头深锁,几乎无地自容的梅娘娘。如果那瑧不是太子的身份,真想将他拉出去乱棍打死。
那瑧在金銮殿撒泼大闹,殿堂里的大臣则是表情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比如七皇子集团,有些暗暗腹诽太子不该如此不顾身份哭爹喊娘,也有忠于太子觉得陛下做得过分的臣子,众生百态,林林总总。
但更多的人却是一脸的怪异,比如前任大将军池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