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焉出洞穴之后,身边的苏月半便一头栽倒在地,吓了她一跳。
仔细一看,苏月半的后背已经被血染红,一些伤口和血因为时间太久粘在了一起。洞穴太暗,再加上让人心惊胆颤的机关,就算隐有的暗光也暮云焉也没有注意到苏月半受伤那么重。
难怪隐隐有一股血腥味,她还以为是洞穴久未见光,再加上连日阴雨才造成的一股闷味,谁料是苏月半受伤。想来应该是掉下来时,护着她的冲击力太大,擦着尖石下来了。
暮云焉心中一股暖流,吃力的将苏月半背回河源酒家。
到了才知道,另一对的君一和墨流源遭遇也是极惨。
所谓宝藏不过是大颗些的夜明珠和一些经书,偏昏老还笑吟吟喜滋滋的说这是一场试炼。
昏老还在路途中设下许多幼稚但阴人效果贼好的机关,例如:树间突如其来的大木棒,若是踢开,便是一个个藏在大木棒表皮下的马蜂窝。再比如,踩中绳子后,脚下一个网状套就会升起,若是跳向旁边躲开,则会掉进事先挖好的洞。为什么他们知道,因为君一被网住,而墨流源掉坑了。
所以当暮云焉拄着苏月半看中的剑,气喘吁吁回来时。便是看见君一二人回来后,暴揍昏老。一旁祚惊玉喝茶看戏,而阿哑急着拉架的场面。
暮云焉一出现门口,众人目光便齐齐看向她。精疲力尽的暮云焉,口一张还未说话便直直倒下去,连同身后背着的苏月半一同摔着。
其余的就不知晓了,只知道祚惊玉一夜守着因伤口发炎而发高烧的苏月半。而治疗过程连旁观的君一都道不敢看。
粘着伤口的衣服要重新撕下来才能清洗伤口,这就意味着要把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光是听着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而祚惊玉则是面不改色的处理着伤口,苏月半嘴中咬着的布隐隐渗血,当是太疼用力咬的牙都酸涩了。
水盆的水自清为红,一盆一盆直至后半夜这场难刑才落下帷幕。
而墨流源则守在熟睡的暮云焉门口一夜,这一夜,除了一个累的醒不过来和一个疼得昏睡的二人,其他皆失了眠。
这一场所谓历练,在四人都受伤中结束。昏老也是深深自责,一直想尽办法讨好四个孩子,意图弥补他的过失。
总算可以偷懒一会。
在养伤的期间,暮云焉也收到父母亲迟来的信函。写信之期竟是在她刚到清河湾不久之后,却是时隔近半年才送到,也不知经多少人的手。
这封信在暮云焉心中卷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回神。她虽然知道重生以来,这一世变了许多。比如她前世从未和苏月半走那么近,更不曾来过这清河湾。但这种差别认知远不及这封家书中的内容让她震撼。
其中提及:林洳有孕!
暮云焉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镇定。前世,她是独女,如今说林洳有孕,怎么可能?时隔近半年,也就是她还有时间确认。确认这与前世极大分歧的事,虽然心中已经确信。
因着心中疑虑,养伤期间暮云焉也未曾写回信。反而在伤好后,更努力修炼。为防止这一世的事情发展的脱离她的掌握,她必须有更大的能力!
而岁月是在指缝中溜走的,再回神,他们四人已是坐上马车在回云灵的路上了。
想想昨日还在眼前晃悠的昏老,假意给糖却逼她和苏月半喝下特苦的药,想着法儿弄精美膳食给他们的阿哑。今日却是走的极为突然,突然的就有人来接他们回云灵。
见昏老等人无半分惊讶,暮云焉便知他们是知情人了。说一声多好,也不至于什么都来不及说,来不及做就走了,暮云焉心想。
祚惊玉扶她上车,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思,摸了摸她头上两颗花苞。温笑:“最好的离别便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知道。”
见暮云焉似懂非懂,又道:“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相聚的。”
暮云焉重重点头,说到底还是有些不舍得。祚惊玉待他们是极好,会为他们疗伤,指导习武,教他们对弈,经书理论各种各种。不厌其烦的对待他们,当得了先生二字。
生活了将近一年的清河湾目光中渐行渐远。
苏月半自拟江湖浪子,绝不进马车,遂和马夫一同坐车门旁驾车,君一也不甘示弱,和他一起去抢马夫的工作。
看着两人明显稚气的行为,暮云焉一阵无语。车内只坐着她和墨流源,偏墨流源面无表情,看不出想什么。
这一年来,他表现的也不过寻常孩子的模样,对她这个便宜师姐也很是尊重。唯一说异常的,可能就是他超乎年龄的懂事,镇定。以及对苏月半保持一个距离,疏远的距离,对君一这个便宜师兄都看出些亲近,唯独对苏月半,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索性苏月半不在意,也就不管这些。
“师姐?”
“嗯?”暮云焉被墨流源唤了一声,才惊觉自己盯着人家走了神,假咳几下,道没事。
又听见马车帘外君一的声音。
“你老抱着这破剑做什么。”
苏月半怀中如同剑客一般抱着剑鞘微生锈的剑,正是与暮云焉先前机缘所得。还是在他伤好后在柴房所捡,暮云焉用它当拐杖,剑鞘占满了泥,回来又晕过去,剑掉地上。阿哑以为没有用处,便收去了厨房,充当烧火棍。知道后差点没将苏月半心疼死。
“吁……”
车在一个镇前的酒家停了下来,车夫朝众人鞠了一礼,道:“还是一点路,今日天色不早了,小人这次订了厢,休息一夜再走。”
暮云焉点了点头,跳下了马车。
晚饭草草吃完便回了房,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越快到家她心头就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