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声音从矮房内传来,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麦凯格,人好少哦。”
沥沥的水声响起,还听到有人啧了一声。
“是的呢,桑依婆婆。”
“麦凯格,尿尿小心哦,天气冷,别冻成冰棍了。”
“是......桑依婆婆,不会的啦。”
沙哑的声音顿了顿。
“麦凯格,有马车来了哦。”
“嗯?”
片刻,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穿着灰色厚布衣和短靴的男人从肮脏的玻璃窗后看了出来,伸手推开门,他摘下手套摸了摸鼻子。
眯起眼睛,他从来不会质疑桑依婆婆的听力,天知道这个老巫婆是怎么如此敏锐的。
晨钟的声音浑厚而悠长,街道上开始有了点生气,房子的窗户一扇扇悄声打开。街道远远的另一头,果真有马车驶了过来,三匹毛色发亮的壮马卖力地跑着,马蹄敲击在空旷的街道上。
“是埃尔贝里伯爵的车——只有一辆。”麦凯格掏出扁瓶,喝了口气味强烈的烧酒,打个饱嗝。
“你是喝了太多尿吗?等等,一辆马车?里面坐着的总不会是税官吧。那混蛋上个星期才来过......”
“桑依婆婆,他没收你的钱。”麦凯格挨在窗边,小口小口地喝着酒,脸上淡淡的疤痕开始泛红,像是注入了某种生命力。
“你看到收钱的人总是要警觉的。不然倒霉的就是下一个——”桑依婆婆停下扫地,抬头。
麦凯格指了指马车的方向,后者已经近了很多,能看清车夫的五官。
桑依婆婆默默站着。风突然颤动了一下,有可怕的气势在一瞬间被释放了出来,横扫数百米的街道,然后随即消失不见。老婆婆重新弯下腰,继续扫地。
“怎么样,后生可畏?”麦凯格兴致缺缺地走回屋里,打趣道。
“没什么,一个五阶的小毛孩,倒是车子里面看不太清楚。”桑依婆婆扫干净了屋前的尘土,把扫帚一丢,用力地咳了两声。
“你的肺病真的不要紧嘛?”麦凯格端出一碗汤,和老人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雾气升腾,融进了这平凡小镇的风景中。
两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就像无数个早晨那样,仔细去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却是和任何居民都要不同。
至少没有哪些居民会把刺杀国王当成喜剧故事分享,主角还是自己,然后调侃一下魔蜥狩猎的失败案例,最后谈谈神殿祭司长童年时尿裤子的经历。
但是两人都没有主动问起对方的事,轻松地避开这个话题,维持着超乎寻常的默契。
“然后,他就告诉我,公爵的妻子其实很难看,害得他失眠了一个晚上,哈哈哈哈嗝。”麦凯格笑了笑,“对了,你不觉得它在减速吗?”
“什么?公爵的妻子?哦不,马车,对的,它在减速,然后朝我们来了。”
桑依婆婆咦了一声,“他们是来听故事的吗?”
麦凯格摇摇头,叹了口气,“是的,很有可能。去准备点酒吧,我猜今天的拼酒活动要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