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位置备受瞩目,这一走满院子都朝他看来,李纾一对虎目盯着他,似笑非笑,“簪礼将始,贤婿这是要去哪儿啊?”
谢砚臣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薄唇微启,“下官茶饮多了,正要去更衣。”
青蓝的衣摆如流云拂过,不少宾客想笑又不敢笑,这么大的场面当着满座宾客说要去茅房,脸不红声不抖,当今世上唯有这位谢六郎能做的出来了。
“哈哈哈,贤婿颇有名士之风啊。”李纾笑了一下,看了眼那道修长挺直的背影,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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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林墙角,李慕宜半跪着,手里的剑尖撑在地上,刘勰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胸口一大片血。
谢砚臣指尖立着一只幽蓝的蝴蝶,这只蝴蝶是从一位西域商人手里花了重金买来的,听闻能闻香寻人。
李慕宜身上的花香他嗅到过,那日洛寻衍说有花香他一闻便猜到了,胡姬常在体内种花,时间久了,连身体里的血液里都会染上这种异香。
蝴蝶顺着李慕宜走过的花廊一路飞去,在靠近棠院时谢砚臣敏锐的察觉空气中有血腥味,顿在转角处,蝴蝶飞到了二楼,他飞快的追了上去,停在二楼门口。
屋子里一片狼藉,长风在一楼的小茶室发现了撞晕的谢芳鸢,慌忙上来禀报,被屋子里的乱象惊在了原地。
地上全是血,一个人也没有,谢砚臣在一堆纱帐里发现了一段摔碎的玉簪,残破的簪身划破了他的掌心,血顺着指缝流出来。
长风从来没见过自家主上这个模样,眼眸里是一片荒芜,好似什么都不存在了。
这太可怕了,谁也没料到这里会是这番模样。
“主上……”长风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那只蝴蝶在屋里绕了一圈,突然朝窗外飞去,谢砚臣跟着从窗口跳了下去,长风趴在窗子上看了一眼,吹响了暗哨。
哨声才响,他突然发现院子里的暗卫昨日都被撤走了。
蝴蝶从二楼飞下,在宋成康的尸身上停了一会儿,顺着间隔的血迹往前飞,许是这处血迹颇多,香味更浓,蝴蝶飞的更快了,谢砚臣步子未停,径直追了过去。
一路穿过染血花径,谢砚臣眼底发红,他看到墙角靠着的两人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撕裂了又缝上,这一辈子的大悲大喜都在今日尝了个遍。
“没事了,没事了……”拍着两人的背,谢砚臣一遍遍说着,他不知道是说给李慕宜听,还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刘勰心口中剑,已经凉透了。
谢泠鸢靠在墙角,两眼睁着,呆愣的看着刘勰身上那片红。
带着檀香的怀抱让李慕宜的心微微平静,她腹间的伤用带子缠了,现在已经被血浸透了,这种伤她从前在漠北也受不过少,她还没看,倒瞧见谢六眼里的泪水一颗颗滚下来。
一点声音都没有,从眼里直接滴到了地上,连脸颊都没沾上。
“行了,我点了穴,一点感觉都没有。”扯着嘴笑了下,李慕宜还是觉得有些累,见谢六兴致不高,她也不说话了,就靠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