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六早在竹刃飞向她的一瞬间,就下意识的出手,一抹流光从他的袖间飞出,从她眼前擦过,火花飞溅。
叮的一声脆响过后,地上碎了一枚白玉扳指。
听到屋里的动静,封霖和长风破门而入,利落的按住了两个伙计。
破裂的窗扉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斜斜细雨被吹进来,打在她的脸上,拉回了她被吓出了窍的神思。
“我没事……”
二楼的阵仗闹得太大,断裂的木框从二楼坠下去砸伤了一个倒霉蛋儿,李慕宜腿软的倒在窗边,听到楼下的哀嚎声,从窗户口探出个小脑袋,正对上楼下抓凶人的眼睛。
“好啊,原来是你!”那人刚爬起来,就摸了一手的血,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瘦削的身躯倒在大街上,扑起一层灰。
还来不及解释的李慕宜顿在了窗边,张着嘴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茶楼的掌柜还在楼下打算盘,这声巨响震得他手指一抖,算了半天的账又给乱了。
两只绿豆眼往上一瞅,又是那二楼雅间出了事!
唉,这帮子权贵,整天糟心事一大堆儿,喝口茶都能惹出事儿来!
掌柜的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杀进了屋里。
甫一进门,大腹便便的钱掌柜就凶神恶煞的朝屋里吼了一句:“谁敢在元清公子的茶楼里闹事!”
大嗓门回荡在茶楼里。
楼下的人伸长了脖子想看热闹,有的上了一层楼梯往里瞧,还有的恨不得将头挤进门里看看发生了何事。
封霖二人压着人,谢六看着墙上的铁片,神色冰冷,菱头云靴边躺着扳指四分五裂的尸首。
他看都没看一眼,倒是李慕宜颇有些心疼。
这块扳指得值不少银两吧!
雅间的门钱掌柜撞开,呼啦啦涌进一大群人,黑压压的人头,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嘿,我说你这……”钱掌柜颤抖着手看了一圈。
桌上的青瓷茶具,雕花的桌椅窗户被撞得缺胳膊断腿,连墙上都给他划出了一道破口子。
李慕宜看着他的脸越变越黑,有些怕的朝谢六几人靠近了一步。
钱掌柜的怒火彻底被几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给勾了起来,指着那道红袍正要破口大骂,一把锃亮的长剑突然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封霖。
眼看掌柜的被制住,李慕宜踩着小碎步跑向门边,趁着这个机会把门关了。
她力气大,合门的时候碰的一声响,震得门外偷看之人一个趔趄,海浪似的往后倒。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怎么看都像是要灭口架势,钱掌柜吓得两腿发软。
“有话好说……好说……不过几把桌椅罢了,不值几个银子……”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封霖的剑刃往前一送,横在他的咽喉间。
“看清楚你眼前站的是谁!”封霖恶狠狠道,眼里还带着一丝逼人的冷意。
输人不输阵,单看他这副模样,仿佛刚才拆了茶楼的不是他家主子一样。
不过这个煞神的模样还真哄得住人,李慕宜本来惊魂未定,看见那掌柜突然变脸的样子后,忍不住发笑。
“还笑?不怕了?”谢六立在她身边,凝着眸子问了一句,清俊的眉眼中含着一丝后怕。
李慕宜摇头,虽然她确实被吓得不轻,可说出来也太丢漠北女儿的脸了。
谢六将竹刃捏在指尖,眼里忽生薄怒。
刚才那竹刃,差一点就打在她身上了。
若说今日之前他还对宜女身份真假怀有疑惑,可这一遭过后,他的怀疑淡了些。
她怎么看都是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闺阁女子罢了。
荆州打探来的消息,到底只是些传言。
李慕宜听见身旁的谢六叹了口气,然后就看见那身红袍慢悠悠晃到了钱掌柜身边。
掌柜的这时已经被吓破了胆,恨不得离这个煞神十丈远,偏被封霖逼着看那个红袍男子的模样。
他闭着的眼被迫睁开,偷偷掀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