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覆水难收,此时也由不得我后退。
“好伶俐的一张嘴,以往竟是没有发现。近日表妹你时时到皇兄那里侍奉汤药,可有想过自己女儿家的名节?”
他屈身向前,一股浓郁的酒气带着他气息中的热气徐徐扑打在我的脸上。他话间的冷冽带来莫名的危险感,我暗里小退半步。
“彦王慎言!”尽管手心满是湿意,但是话里却要保持镇定。
“作为表兄,齐王重伤不起,探望本就应当。况且这是母亲与父王都知道的,彦王何必言重攀扯名节?”
“那旦儿表妹为何与我这位表兄说话却忽而言辞冷冽,忽而战战兢兢,没了与皇兄那般的亲近?”
暗影中,感觉那气息压近。我别过脸去,看望庭中槐影,细细深吸凉意,找回一份清明。
“亲近?彦王表兄与我的关系似乎一直都算不得亲近,这样说话也属平常,怎么彦王今日就觉得不妥了?”
他像是又要趋步上前,我亦折步退后。
“彦王已是喝醉,不宜在此久呆,还是快快回殿里歇着,祭天大事还等着彦王操办。”
提到了祭天,便是在点醒彦王。只感他身影一滞,先前有些晃着前倾的上身,此时已是缓缓站直。
对的,彦王你是来替天子祭天的,言行举止可莫要失了天子威严。
看着站在廊后的暗影,应是彦王的护卫,不知彦王现在还存几分清明,便将那护卫喝来,速将他主子带走。
那护卫扶着彦王转身,那片灯色再次打到了他那冷峭的脸上,一个勾唇浅哼,浅棕睫毛下,分明目光清明,和着夜风袭来,令人体寒几分。
不知今夜彦王来此究竟是为哪般,乱攀胡扯的这许多话,全不知他意在何为。
灵州此地,齐王与彦王齐聚,已非安生之所,暗涛汹涌已近,唯想速速离得此地,早日到荥州去。
在门廊外,抖去一身的夜霜,屋内染着熏香的暖意带走了方才的几分沉郁。从珍珠手中接过暖盅,过了暖阁,进了长公主房中。
荣嬷嬷见我进来,停了手上的活计,从我手中接过暖盅放到了案几上,为我拿来了一个暖手的炉子,上了杯热茶。
长公主本斜倚在榻上转着念珠,半眯眉眼安神,见我来了,便也受嬷嬷扶着坐直了身。
近日她与宁王老爹都代劳着祭天地事,今日彦王来了灵州,方得了此般清闲。可能知道我今夜会来,这个时辰竟也没熄灯歇下。
荣嬷嬷用玉碗盛了暖盅里得燕窝,匀了一小勺予长公主,长公主倒是多吃了两口。
“夜里风大,穿得这般少还到处乱跑……”长公主应是见我脸色不太好,轻斥一句,却也不见责怪。
到了灵州,我们倒还未这般相对着说过话。
“近日放了晴,白日里还暖和着,只是夜里风大些罢了。”我细细团了一下手炉,回长公主道。
“可是有话要与母亲说?”所以她这一直在等着我来。
我点了点头,“只是想着一路上因旦儿招事耽误了许多时日,想问问母亲何时启程回荥州?”
“仅是如此?”长公主像是讶异。
没有问秦子颂,没有问齐王,也不问祭天,唯独问何时走。
“嗯。别的事,母亲觉得需要与旦儿讲自会讲,不需要旦儿担心的,旦儿便也不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