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到玉家来的人当中,有在城中行医前来毛遂自荐的,有揣着号称家传秘方前来献药的,也有前来推荐某某处有一个神医的。当然,更多的则是提着鸡鸭鱼肉前来探病的。纵使小白与老大夫一再拒绝,可玉家门前的礼物不一会儿便堆积成了小山,让听得喧闹出来查看情况的莺儿吓了一大跳。
到了这天晚些时候,老大夫将今日收到的诸多所谓秘药以及各种验方做了一个整理,从中挑选出了几样稍微像点儿样的。正在他将所有东西铺开在桌子上,对照着一摞医书仔细研究之时,魏良带着雪月再一次来到了玉家。
为了随时能够照顾病情危重的简红衣,众人都呆在玉家后院新房外的小厅里。此时见魏良夫妇前来,立刻起身相迎。
魏良朝众人摆摆手示意免礼,便询问老大夫今日的结果如何。
老大夫看了一眼几乎堆满了整张桌子的古怪药草和一些凌散纸片,无奈地笑了笑:“也算有些收获吧。”
“那这些药,还有方子,”雪月说着走到桌边,伸出手来拨弄着杂乱的物件,“都用上吧!”说着将手中一枚颜色可怕的药丸递给了老大夫,“这是我们翻找医书时找到的。”
屋里的视线顿时齐刷刷地投到了雪月身上,雪月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将药丸塞进老大夫手里说道:“大夫你不是说现在已经别无它法了吗,与其眼睁睁看着她死去,还不如趁还得及搏一把,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个死不是吗?”
魏良闻言,惊得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中,雪月还从来不曾说过这样意气用事的话。
“那摞旧书不知是哪年买来的。”魏良扯了扯雪月的袖子小声说道,“装那个药丸的瓶子也不知哪儿来的,是不是药还说不定呢!”
老大夫将那粒药丸凑到鼻子下头闻了闻,只觉得一股霉味儿扑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再细细一闻,却似乎闻出了些名堂。
“怎么样?”雪月有些担心的看着老大夫,“这个是能治病的药吧?”
老大夫露出一丝苦笑有些为难地说道:“药倒是药,只是跟大伙儿送来的所谓秘方可能没多大差别。”说着将药丸和其它一些同样古怪的药放在了一起。
“这万一将姐姐毒死了怎么办?”莺儿瞧着那一堆药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已经快要死了。”小白倒显得很冷静,在看了众人一圈儿后瞄了一眼新房的卧室。
玉雁来倚在门边,原本正焦躁得头昏脑胀,在听到小白这句话后,眼睛突然亮了。
莺儿被玉雁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姐夫,你该不会真的要把这些拿给我姐姐吃下去吧?”说罢扭头看了小白一眼,“你到底是想救她还是害她?”
小白一被莺儿看到就脸红,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当然是想救她!”
众人先是看着小白,接着又将目光挪到了玉雁来身上,显然都在等着他做出决定。
玉雁来扭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咬了咬牙对老大夫说道:“眼看着她的情况一点儿一点儿地恶化,也没有其它办法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么大夫,”雪月见玉雁来点了头,立刻对老大夫说道,“你现在就将能用的药选出来,能用的药方也尽快理一理将药配出来。宜早不宜迟,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对于雪月如此积极的态度,老大夫显得有点儿无所适从,略带着点儿尴尬的表情看着玉雁来。可雪月却根本没给玉雁来这个主人说话的机会,催促着老大夫赶紧行动。
到了最后,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在天黑尽之前,老大夫硬着头皮在雪月的鼓励与帮助下将十几种古怪的药一齐灌进了奄奄一息的简红衣嘴巴里。
莺儿紧张得直发抖,抓着小白的手,不安地念叨了一夜玉雁来恐怕又要操办一场丧事了。
可正如之前莺儿什么也说不准一样,令人难熬的一夜过后,简红衣不仅退了烧,甚至连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到了那天晚些时候,她甚至能自己咽下玉雁来喂到她嘴里的粥了。
见到这一幕,莺儿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一直守在玉家的小白。小白立刻从脸颊红到了脖子,引得莺儿哈哈大笑,说他脸这么黑居然也能透出红来,可真是稀奇了。
小白一听这话,更是窘得无地自容,引得莺儿更加卖力地嘲笑起他来了。
玉雁来扭头瞪了二人一眼责备道:“你们俩人要闹就出去闹!”
莺儿见简红衣有了大大的好转,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此时也有心思开玩笑了。她见玉雁来如此紧张,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朝他吐了吐舌头笑道:“怎么了姐夫,怕我们吵到姐姐了?好好好,我们这就出去,这间屋子就留给你跟我姐姐了。”说罢笑盈盈地挽着小刀便出了房门。
玉雁来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已经明显好转的简红衣,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同意了雪月的建议,用几乎是杀人一样的办法将她的命救了回来。若是被她知道了,恐怕会气得把自己的骨头给拆了吧?玉雁来一想到这里,便觉得头都大了。
不过到了第二天早上,当简红衣睁开眼睛醒来时,玉雁来的担心却被证明是多余的了,不过他却也无法因此而高兴得起来。因为,当这个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儿的人醒来后,竟然谁也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