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华避开他的眼睛,把目光投向斑驳的树影,“我伤势未愈嘛,翻不动墙。”
占梧上前两步,微微弯下腰,视线放与她平齐,不让她闪躲,“你的伤势没人比我更清楚。”
“那……”她眼神闪躲,就是不敢与他对视,“十三请你不也是一样的嘛,何必要我再跑一趟,你府里有人不喜欢我,我何必去讨他的嫌。”
“没有诚意。”占梧是什么人啊,智多近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若是换了旁人,他不仅不会赴约,更加不会在此浪费唇舌。可对象是她,他就愿意逗着她,乐得看她别扭的小模样,鲜活地呈现在他面前。
夏昭华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在他面前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情绪,变成了自己往常讨厌的人。
“对不起,将军,此事我办得不妥。”她终于抬头正视他,“我诚心地邀请你来吃饭。”
她还有这个优点,一旦察觉到状态不对时,她能迅速地调整,不会让人继续厌恶下去。
占梧抿着唇,眼里露出一丝担忧,“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摇了摇头,“不过是这几天闷坏了,心情不好,而且,也确实是顾及你府中兄弟的心情,我才没翻墙的。”
“你请我,与他何干?”
“话不能这么说,没必要为了我一个外人惹得你俩的嫌隙。”
占梧不喜欢她此时的神情和语气,仿佛回到了泛泛之交,疏离又客气。他皱着眉,知道她有事瞒着他,但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好逼迫,转换了话题,“不是要把酒挖出来吗?我来帮你。”
“好啊。”她答应得爽快,能与他携手将这些意义非凡的酒挖出,也算全了他俩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将来孤寂之时或许还能想起他们在一起做过的这些事。
上次她和夏煜衡一起用过的铁锹一直放在墙角里落满了灰尘,她毫不嫌脏地将它们吹落,递给他,“将军,请。”
占梧接过,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她笑着说,“现在擦了,一会儿动起手来也一样会脏。”
话音刚落,却见占梧把擦拭干净的铁锹放在她手中,而后把她手中另一把脏兮兮的换走,“给你的。”他何尝不知道会弄脏,可他就愿意把干干净净的给她,不管动手之后如何,但从他手里给她的,必须是好的。
夏昭华纵容自己承着他的情,嘴角的笑意再也压不住,两个人兴高采烈地把树下的酒挖了个遍。
一翻动作之后,占梧依然清爽干净,她却气喘吁吁,身上的袄子早被她扔到一旁,额上也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师傅说的没错,我这体力啊,太吃亏了。明明我出的力也没有你多,累得反倒比你狠,早知道以前师傅在的时候我就不偷懒了。”
“以后再挖酒的时候,你可以偷懒。”
她的脸色微微一僵,继而若无其事地笑着,“没有以后啦,五哥哥就埋了这一处,都被我们挖出来了。”
“为什么挖出来?”
“馋了,想喝。”
“不想告诉我?”
“好啦好啦,一方面呢,是想真心诚意地报答你这个救命恩人,没有用此酒更适合的了,另一方面,五哥哥要离京了,我要为他送行。”
她半真半假地解释,占梧却静静地看着她,夏煜衡说过,这是他特意为她埋下的出嫁酒,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将此酒挖出。他蹙起眉头,看着她的眼里有着不解和担忧。
她再次躲过他的审视,“我……我回房洗漱了。将军,一会儿见。”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连扔在地上的袄子也忘了取。
占梧拾起火红的袄子,轻拍掉沾染的尘土,细细地叠好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