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冷冷地道:“什么好郎君,我看天下男子大多皆是势利眼,图色之辈难免薄情,不嫁也罢。我会医术,不靠男人也不会饿死。”
“我只是一说嘛。”鸣筝撇撇嘴,“反正你记着,这次去江南,小心伺候着督公,别让他找到你的差错。记得脾气要软和一些,别成日抬杠。”
“知道了,知道了。”暮雪失笑,“我哪儿敢呀,人家是上级,我就一个奴才。”
寒风透过纱窗吹进屋子,将桌上的茶碗中的茶水吹得皱了起来。暮雪边去关窗,边望见远处的天空正灰着脸,好像和她一样灰心失意。
身上还穿着佩云姐姐的对襟上袄与罩裙,服帖温暖,却让她愈发思亲。上次去王阳关家中,那般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她心中有说不出的羡慕。
沈钟父妇待她宽厚,视若己出。如若不是母亲的血海深仇,她多么想回到那个温暖的家。
王阳关回去与家人告别,母亲年氏拉着他问东问西,妹妹王娉婷却只关心上次来的暮雪,满脸八卦地问她哥:“上次那个姐姐怎么不来咱们家了?”
不出意外,换来的自然是她哥的白眼。王阳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她来不来,关你何事?”
王娉婷吐着舌头,作委屈状:“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姑娘回家呢,好奇问问怎么了?”
王阳关正色道:“我带她回来,是为了给爹瞧病的。”
这时年氏接话道:“阳关,还别说,上次那姑娘医术好生精湛,老爷的病都好全了。你可别忘了好好谢人家。”
王阳关正要答应,王娉婷就跳了出来,指着他,对年氏笑道:“您瞧他那冷冰冰的样子,八成是说不出这个谢字的。只是可惜人家如花似玉的好姑娘,被他当成奴才驱使,也不知家里人得有多心疼呢。”
她一说完,王阳关脸色忽然变了变,不悦道:“别瞎说,她父母都不在了。”
王娉婷吃惊地“啊”了一声,愣了半晌。年氏听了,在旁叹道:“真可怜见的。”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堂前能听得见刻漏的声音。过了会儿,王阳关才道:“我也没拿她当奴才驱使,叫她跟着去散散心罢了。”
年氏脸上有了笑容,点头道:“这才对了。你对底下人别太严苛,何况她身世还这么可怜。”
王阳关脸色渐缓,母亲说话总有让人如沐春风之感。
“儿自当谨记娘的教诲。此次出行,怕会去时历久,不能侍奉爹娘。沈钟是江南神医,亦是我的朋友,医术可靠,爹的病若是再发,只管差人找他就是。”
年氏温柔一笑:“我省得的,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你记得早些办完差事,回来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