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寮言回忆道。
寮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姜九则缓缓道来。
原来月苓丫鬟窗边有一盆栽名为菩提子,叶小而圆,通身嫩绿,在阳光的照射下颇为晶莹可亲。
但姜九发现其中掺杂着小部分的青齿苋,原因是二者根叶非常相似。但青齿苋叶背有绒毛,在阳光照射下机缘巧合被发现。
青齿苋并不致毒,反而还有活血化瘀之效。此物颇为贱生,落地即活,寻常人家后院都有。
但是若儿房中却有另一株植物,马覆子,乃藤状攀爬物。与细松一起栽培,附骨生藤,往往增添仙意。马覆子还会结果,果实细小,晶莹翠绿,与细松交相辉映,更添情趣,许多富贵人家都喜欢用。
但马覆子与青齿苋相加,便会产生一种极为隐秘的药物——见子仙。
见子仙顾名思义,见子成仙。
此毒会循着伤口血液入侵身体,蔓延全身,流血越多毒素越深,因青齿苋有活血功效,反之中毒越深血流越多,常人中毒无法可解!
若是妇女生产或小产大量出血之时,沾上此毒……
此药针对有孕妇女特别犀利,因此得名。
知此秘用之人并不多。姜九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太医院医案中述过一例,前朝太妃之间用过一次罢了。后来这份医案也被封存。
宫内并不希望此方传开,被有心之人利用,徒增杀孽,于国运无益。
如今对一个大臣之妻,竟出现了。
当初听完后,寮言身体周围空气慢慢冷凝。院子里的梅花像是都不会飘落了,整个院子里空气犹如凝固。
连姜九为了摆脱这种氛围,也不由得敛了敛心神,举起酒壶喝了一口。
侧目看了寮言一眼,姜九还暗了暗眸子说:“行事如此隐秘,杀意又如此利落的,也只能是他了,那个女人没这个脑子。”
寮言当时也暗了暗眸子,低头看着酒壶说:“我知道。”
“此时并无证据,就算有……”姜九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寮言当时轻声答道,把所有情绪都掩在心里。
“不是我说你!夫人院里的花草样式都过时拉,寮大人身价暴涨,也该花些银子在妻子身上吧?”当时为了打破压抑的气氛,姜九调笑道。
“我为妻子花多少银子,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寮言把新烫好的一壶酒扔过去,嫌弃地说道。
“何时寮大人竟管起我娶妻的事来了?哎呀老九可没你的那个福分,我听说爷昨个儿又纳了一位新的美人儿?”老九幸灾乐祸的觑了他一眼。寮言当时心想,怎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望舒那位,闲着不益于身体健康。”寮言当时一脸纨绔的说道。若儿身体不好,他想让她静养一段时日。既然这样,就给望舒院的准备一根骨头,让她咬去吧。省得她作妖。
“老九,你说夫人中的毒被净化了,你可知是怎么回事?”不愿在此事上过多牵扯,寮言抓住最神奇的一处疑点问道。
大夫和姜九都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个话题,主要是太神奇了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想必他们也不知道。这点寮言心里有数。
“不知道。你夫人身上疑点真多,我原不知你夫人竟是由那么多为什么组成的”老九无奈道。
“大约是身边有高人相助。”打趣完毕,老九正色道。
“高人……”寮言思索着。
“今天夫人请我诊治的丫鬟气质不错。”老九道,意有所指。
“何止。他身边的丫鬟各个不错,还各有主意。”寮言气愤的说道。若不是丫鬟和她自有主张,有他护着何至于……
老九之意,莫不是说若儿身边的丫鬟有什么秘密?
他低头抿了一口酒,然后把酒壶向小书童扔去:“都冷啦,什么眼神儿还不给老爷我换酒。”
书童低头溜了个白眼,老爷您一身冷气的样子谁敢靠近哦。然后乖巧地递了新的酒壶过去。
一旁的姜九听得呵呵直笑。新姨娘和丫鬟的事情他自有主张,他一个外人也帮不了什么,提过了便罢了。
“我听说你还为了这事把城北李老头给收拾了一顿?”姜九揶揄道。“您知不知道李老头今早打开府门,令家仆把您付的百两黄金摔了半刻钟?您说您缺不缺德?人家好好的一位大夫,虽不及我医术高明,好歹人家五十多岁了……”
能气人的话谁愿意停呢?姜九一边滔滔不绝地揶揄着“那位您”,一边一脸珍惜的欣赏着对方暴跳如雷的样子,最后在一壶郑重额头的酒壶面前“啊!”地一声从地板上摔了下去。
医术再好又怎么样,你倒是打得过我啊。寮言神气地想。
“走啦。”一番打趣过后,姜九起身准备离去,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我跟你一起。”寮言也起身,拍拍袍子。
“唉……天生劳碌命……”姜九在心里想到。也不管他在想什么。两个人收拾下自往皇宫去了。
寮言挑些重要的话给风若说了。也不知她能听懂多少。
他没说他很感谢好友又一次出手相助,没说若没有他数次相助,自己已经翻来覆去死了几次了。没说若无姜九,寮言便要每日提心吊胆,惟恐不能归家见若儿了。
他没说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但是有些事,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帮她扛。有些真相远远比被敌人陷害来的残酷。若儿已十分不易,且就先瞒她一瞒吧,他想。
原本他是打算自己悄悄了解的,但现在若儿这么聪明了,恐怕也瞒不过了。他失笑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