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真的太久了。清安揉揉眉心:“不要再哭了,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呀?你晕在墙头时,连气儿都没了,幸亏左大夫医术高,才把您打鬼门关那儿拖了回来。”乐然给她端了一杯水,扶起她:“渴不渴?来!喝一点儿。”
“我要是个男人,一定把你娶回家去。”清安笑道。
乐然哭笑不得:“您才醒,怎又这么不正经!”乐然不知是该哭该笑。
清安喝水之后,振作精神问道:“外头局势怎么样?”
“西荒军看粮草被烧后真的方寸大乱,李提督与周副将死守关门。西荒军没讨到一点好处,无心打下去,就鸣金收兵啦。瑞庭还将阮越给救了回来,将军真是料事如神,怎么事儿全让你算中了。”
“之后怎样?”
“我们先退回关内,西荒军扎营在伍兹山头。阮中垒其实是轻伤,身体底子又不错,前儿就行动自如了。倒是将军晕迷这么多天,将他们吓坏了。这几日,大家都在等您醒来哪。”
“瑞庭与峥阳哪?”清安眨眼问。
“瑞庭去不尽桥找罗神医了,峥阳跟他一道走了。”
“捎封信给他们,叫他们现在不用回来了。”清安点头道。
“好。圣人那边也有信来,拜托您一醒立即回京。圣人好像很担心您的样子。”
算时辰,离京也近一月了。清安叹了口气,也不知那孩子近日怎么样,是不是还在闹脾气。就了身,魂鬼岭的事情要尽早结束了。
再说,刚才那些梦,是什么暗示吗?为啥那样的逼真,让她想起来都忍不住颤抖。
清安给搀着下床,步履还有点虚浮。
“您已经五天没吃饭了,待会我去让火头军好好给您烧一顿补补身子。”乐然匆忙给清安穿了一件乳玉色的大氅,给她裹的严严实实。
清安哭笑不得:“乐然啊,你家将军被你裹成粽子了。”
乐然在行李里头翻找了半天,取出个小小暖手香炉出来。将里头添了点炭,放进清安手里。
“您畏寒,身体太弱,绝不能再受凉了。”她忙的不亦乐乎。
清安扶额,但是内心竟缓缓升腾起一股暖流,不觉笑意意了出来。苍玉的容颜在帐内昏暗的油灯下却折散出高华光芒,看得乐然愣了愣。
回神时,乐然见清安在案上奋笔疾书。没有写多久,递给她一个信封。
“让阮中垒送至西荒军中。”
“这是……”乐然惊疑不定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清安笑着:“打也打了,杀也杀了,总该坐下来好好谈谈正事了。快去吧。”
乐然听令,出了营帐。
相对来说,魂鬼岭守起来容易得多,只要按兵不动,天险就已经消耗敌军太多的战斗力。哪怕对方有二十万兵马,只需在他筋疲力尽之时,稍加进攻便能轻松退敌。第一次,西荒军落败而归。
第二次助王采取引蛇出洞的战术。以西荒军的精锐对上魂鬼岭的五万守军简直轻而易举,而再厉害的关卡无人镇守他们也手到擒来。不想清安只出两万人马应战,等于是用两万将士的生命换魂鬼岭的平安。
助王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同时,他对这个闻名已久的大嘉福临将军越发地好奇。什么样的姑娘才能成为大嘉的实际掌权者,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在数十万大军面前镇定自若、无忧无惧,什么样的姑娘才会杀伐决断,两万人的生命在她眼里但以轻而易举地放弃?
然而不久,他便收到了大嘉派人送来的书信。信封是素净的玉色,隐隐带着一股清冷的香味。翻开来一看,里面是一张碧色的信纸。乍一看,纸上一行极秀气的簪花行楷,但仔细看起来,字字皆暗露锋芒。
助王懒靠着座椅,织锦袖子里修长手指翻覆摆弄这一张信纸,唇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