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峻霖道:“求借三位奇人,‘易容圣手’寇老四、‘包打听’齐大娘、‘钻地鼠’萧术。”
“这几位皆可为宋盟主所用,只是…柏掌事嘱咐晚辈,此事要按鬼市规矩来办,有所求便有其价。”
“吴公子尽可开价”,宋峻霖知道吴用所需绝非钱财。
“在下所求为两件事,其一有关毒门南家,南家多种秘制神药疗效奇特,只是千金难得,而且有不少唯利是图的小人伪造药物害命谋财,鬼市愿做南家秘药的售卖之处,奈何南少主颇为难见,望宋盟主能够引荐,此事若成自是极好,若是不成亦心存感念。”
宋峻霖点头应允,南家一向避世冷傲,求药甚难,若其药能够在鬼市售卖,不失为一件好事。
吴用道:“其二事关盐铁售卖,长安城中盐铁售卖权长久被孙家与曹家以不法手段把持,价贵且质劣,在下已将这两位为富不仁的巨贾罪证搜集齐全,只是苦于没有稳妥的手段呈送圣阅,不知宋盟主能否托华栾公主代为传达。”
宋峻霖道:“既为罪证,自该尽力呈送,但老夫有一事不解,在商言商,此事于吴公子而言有何利?”
吴用道:“生意场与江湖有几分相似,自由与竞争是生机之源,孙家与贾家不止把持盐铁权,也操控整个都城绝大部分利润丰厚的生意,势单力薄的小商户难以与之对抗,百姓亦深受其苦,在下只想打破此局,还商界一片朗朗晴空,有志者各展其能,众人皆可得利。”
宋峻霖赞道:“吴公子不愧是商界奇才,甚为佩服。”
吴用举杯以茶带酒,道:“宋盟主谬赞,在下愧不敢当,三位奇人即刻起便为您所用,不知盟主是否还有其他事要与柏掌事相商?”
宋峻霖迟疑片刻道:“夜已深,不便打扰柏掌事,改日再登门道谢。”
吴用道:“在下虽为晚辈,但斗胆多言一句,柏掌事应该在等盟主。”
柏久娘一声冷哼走入,“宋盟主日理万机,吴用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吴用行礼后退下。
宋峻霖一时无言,面对她之时,他似乎总是这般无措,儿女情长处,英雄气短时。
柏久娘亦有悔意,她已习惯行事言语不留余地,纵面对他时默默在心中无数次提醒自己应温柔一些,却终不成,或许相见不如怀念。
宋峻霖抱拳道:“多谢柏掌事相助,叙旧之约定不会忘。”
柏久娘苦笑道:“不知我还会有多少个十五年能等宋大侠。”
宋峻霖心起柔波,“若柏掌愿相见,便不需十五年之久。”
她从未想到今生能有机会得他此言,鼻子莫名微酸道:“那便立此誓约,宋大侠退隐江湖后定要前来,如若不然,我便去昆嵛山讨说法。”
他闻此言,难得洒脱轻松而笑,这一瞬似无俗事与风波之扰。
他的发妻为青梅竹马小师妹,柔贤温慧若解语花,举案齐眉二十余载,未有半句争吵。于他而言,发妻是人世难得无暇完美之人,若皎洁白月光。
柏久娘却全然不同,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霸道跋扈却也洒脱纯粹,别具一格,若胸口一点朱砂痣。
柏久娘独坐房中,悠悠岁月远去,但每每回想起他,心境犹未老。
她虽为女子,但豪情壮志却不输男子,才智武艺皆出众超凡,胜于八位兄长,故而其父将鬼市主掌事之位传于她。
世间事安能得两全,纵稳立黑白正邪间,却难顺情路。
她自幼听惯了父亲与兄长们的唠叨——“女孩子如你这般要强霸道只怕会孤独终身”。
她不以为意,与其违背本性、曲意迎合男人,倒不如坦荡洒脱孑然一身,“鬼市魔女”无需依附男人而活。
与宋峻霖相遇,像是命运的残忍玩笑。
感君一回顾,思君朝与暮。十五年前相处十日,十日喜与忧的回忆,足以在孤独中暖润半生。
他剑术卓绝却不恃才傲物,朴直刚正却不呆板迂腐,有礼有节且不失周到和善,恪守原则又胸纳百川。
世间无人能及他半分,但无奈相逢太迟,他已娶妻生子。
犹记旧日同游临安市集,她兴致勃勃挑选各样首饰,抬眼却见他拿着一直素雅玉簪,疑惑问道:“这簪子甚为普通,好看在何处?”
他浅笑道:“我妻子喜欢素淡。”
如此一句,胜过百般兵器,每每回想心头便似滴血。
骄傲如她,不会与人同侍一夫,更何况深情正直如他,亦不会纳妾。
情愫积压于心,本想成为永远的秘密,但昔日分别之时她却终忍不住倾吐,她得不到,却也忘不掉,只希望他能记住。
如今他丧妻已三年,她错过他的前半生,只求能伴他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