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贞头也不回:“你吃吧。”
月映追上走廊:“等等奴婢。”
玉贞道:“你别跟着,我想静一静。”
月映迟疑:“可奴婢不放心。”
玉贞走至楼梯口:“我不是经常独来独往么,没什么不放心的。”
月映看着手中的油炸糕,叹了声,重新包好。
玉贞独自来到街上,想赁辆车,发现身上已经没钱了,于是改为步行,等来到宋府时,累得双腿绵软眼睛昏花,气喘吁吁的扣门,门上听差的出来把门打开,见又是她,于是没等她开口,听差的就道:“等着,我去回禀大人。”
未几,听差的转回,同来的仍旧是秉顺,秉顺乍见她吓了一跳:“哎呦,乔小姐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病了?我家大人最近忙,一直打算去看望乔小姐呢,乔小姐这就来了。”
信他的鬼话才傻呢,宋赤诚答应帮忙救人,一直没有消息,玉贞猜测那厮大概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自己没有嫁他,他就不肯救人,所以今天才来找他的,懒得同秉顺废话,道:“我要见你家大人。”
秉顺微微一笑:“乔小姐请。”
也没去敞厅,而是把玉贞径直带到了内宅的花厅,刚让玉贞坐下,茶都没上,宋赤诚就过来了,甫见玉贞瘦成皮包骨头,他也吃了一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哎,也怪我最近太忙,都没得空去看你。”
玉贞冷冷的道:“咱们也别废话了,你告诉我,到底能不能救人?”
救人?希望渺茫,但宋赤诚不想说,反而笑笑:“非是我不想救人,而是我怕我把他救了出来,你就跟他远走高飞了。”
果真是这个原因,玉贞缩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横下一条心:“依你呢?”
宋赤诚正中下怀,发现这聪明过人的小女子竟然落入自己的圈套,一方面高兴,一方面也气,他知道玉贞如此,不过是意乱情迷,是太着急曹天霸的缘故,不过现在已经不能计较这些,得不到小女子的心,总要得到她的人,于是道:“除非你先嫁给我,我才能够放心。”
玉贞来时已经做了决定,所以毫不犹豫道:“好。”
宋赤诚没想过她会这么痛快的答应,欣喜若狂:“那咱们今晚就成亲。”
玉贞还没有完全丧失心智,奇怪道:“太匆忙了。”
面对早就垂涎三尺的美人,宋赤诚急不可耐:“你今晚嫁给我,我明天一准救出曹天霸。”
玉贞沉默了一会子,拔腿就走:“今晚你去兴盛客栈迎亲。”
宋赤诚拉住她:“何必那么麻烦,你干脆留下别走了。”
玉贞道:“一辈子的大事,我总得回去准备下。”
她亲自登门,宋赤诚即知道她这回是跑不掉了,所以没有强行挽留,两下说定,今天傍晚,宋赤诚前去迎娶。
玉贞独自回客栈,脚像负重千斤似的,行一步都困难,一是身上不舒服,二是腹中无水无米没力气,三是面对自己方才做的决定有些煎熬,后悔她是不敢后悔的,就怕自己后悔了,曹天霸就无救了,扪心自问自己这样做值得不值得,想起曹天霸那玩命的一跳,她就释怀了。
正低头沉思,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还以为遇到了不良之辈,一抬头,发现竟然是凤喜。
“凤先生?”
“乔小姐?”
“凤先生一向可好?”
“乔小姐可是清减了不少。”
两个人寒暄几句,凤喜又问:“乔小姐怎么来了京城?”
玉贞含糊其辞:“一点琐事。”
凤喜是个聪明人,知道她不肯据实相告,凤喜也就没有追问,而是道:“之前乔小姐一直想知道谁是我的同谋,我现在可以告诉乔小姐。”
玉贞一惊,凤喜陷害祖父,以其一己之力当然办不到,所以玉贞料定凤喜背后另有主谋,只是之前凤喜一直不肯相告,今天却主动提及,玉贞又惊又喜,也充满怀疑,左右看,发现一家茶馆,道“街上不是说话的地儿,凤先生请。”
两个人进了茶馆靠角落坐了,没等伙计上茶,玉贞便迫不及待的问:“那人是谁?”
凤喜微微迟疑下。
玉贞以为她还在犹豫,道:“凤先生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我祖父。”
凤喜倒是有些意外,微微一笑:“真是个好孩子,这脾气秉性像你父亲一样,正直善良,可是孩子,我告诉你,这世道单单正直善良是行不通的,你得学会保护自己,否则就得像你父亲一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关键时刻,害人也是不可避免的,你要看哪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这番话,颇有些长辈教导晚辈的意思,玉贞点头:“我懂。”
凤喜忽而轻轻叹了声:“你父亲只你一个女儿,也就是只你这一个后人,你要好好的保全自己,方是对他在天之灵最大的安慰。”
玉贞觉着很奇怪,她说要告诉那背后之人是谁,说出来的话却像临终遗言似的,除了点头应承,玉贞也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凤喜似乎放心了,道:“当初收买我陷害你祖父的,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宋赤诚。”
犹如大冬日一盆冷水浇头,玉贞一个激灵:“他?”
凤喜蹙眉:“乔小姐认识此人?”
玉贞心不在焉道:“他父亲是曹家堡协领,是以见过。”
凤喜讲述起过去:“他经常往庆喜班看戏,一来二去跟唱旦的楚碧晴混熟了,宋赤诚还在外头买了个宅子,把楚碧晴金屋藏娇,两个人耳鬓厮磨相好了小一年光景。”
玉贞鬼使神差的插嘴问:“他们后来成亲了?”
凤喜一笑:“两个男人,能成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