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扇没防备她会这么说,脸腾的红了:“哎呀,小姐说什么呢。”
甘氏轻轻拧了下那丫头的胳膊:“少在我跟前装贞洁烈女,明里暗里,成天的向少爷暗送秋波,当我不知道呢。”
秋扇吓了一跳:“冤枉,天大的冤枉,六月飞雪,可真是冤死奴婢了。”
甘氏一把握住她的手:“行了,你冤不冤我知道,我又没有责怪你,你是我的陪嫁丫头,也老大不小了,样貌又好,平日办事也妥帖,合适的时候,我跟少爷说说,把你抬为姨娘。”
秋扇又惊又喜,腿一软跪了下去,哽咽道:“小姐对奴婢可真是好,奴婢下辈子也愿意为小姐当牛做马。”
甘氏拉起她:“当年做马就不必,你如果真心感激我,只有一样,等你嫁给少爷之后,生下的第一个儿子,要过继给我。”
秋扇一是恋慕谷梁春秋的品貌人才,二是想着自己贱命,如能给抬为姨娘,成为谷梁家的一位主子,从此不再是奴才,自己将来生的儿女也不是奴才,已经是求之不得,遂道“莫说一个,两个都成。”
甘氏一笑:“就这么说定了,快给我换衣裳,我要去看看老太太。”
给婆婆晨昏定省本是常事,秋扇给她穿戴齐整,陪着她来到上房。
谷梁夫人正在房中抽烟,年纪大了,没旁的消遣,吃饭睡觉之后,偶尔看看戏,经常以抽烟来打发时间,甘氏到了,先给她行礼问安,她吐口烟雾:“不是说家里来了客人么,你如果忙,不用天天的来看我。”
甘氏过来于她身边坐了,往她的烟袋锅子里装了点烟料,道:“是个小辈,所以没敢劳动您,而那位乔小姐也想过来给您请安的,媳妇晓得您爱清静,所以就回绝了。”
谷梁夫人吧唧吧唧的抽着烟:“乔小姐?她姓乔?”
甘氏道:“是,说来还是故旧,这位乔小姐是乔大人的孙女儿呢。”
谷梁夫人刚把烟嘴放进口中,连忙拿出:“你说什么,是乔大人的孙女儿来家里做客?”
甘氏点头:“正是。”
谷梁夫人怫然不悦:“胡闹,乔大人的孙女儿来了,为何不告诉我?”
甘氏忙下了炕垂手而立:“媳妇怕搅扰了娘的清静。”
谷梁夫人语重心长道:“旁人也就算了,反正我已经把掌家的权力交给了你,可乔大人不同,他是我们谷梁家的大恩人。”
甘氏认错:“是媳妇疏忽了。”
谷梁夫人道:“行了,你也是为了我好,这样,你赶紧把那位乔小姐请过来,咱们可别怠慢了人家,回头等乔大人班师还朝,没得说咱们忘恩负义。”
甘氏连说“是是”,然后让秋扇亲自去请玉贞。
玉贞刚来谷梁家时,即想拜见谷梁夫人的,谷梁老爷或许可以不见,因她是个女儿家,可谷梁夫人不见,就有点说不过去,然而甘氏却说婆婆喜欢清静,最近几年闭门谢客,玉贞也就打消了念头。
秋扇过来请,玉贞还有些狐疑:“夫人不是闭门谢客吗?”
秋扇多聪明,道:“今儿个夫人精神好,所以想见一见乔小姐。”
玉贞和月映对视:“没想过来打扰,所以连个礼物都没带,这样是不是太失礼了。”
月映道:“四小姐是打算住客栈的。”
秋扇已经打起门帘:“乔小姐不必客气,我家夫人什么宝贝没见过,单单是两宫太后赏赐的金银珠宝就装满了一间屋子呢。”
玉贞道:“我是第一次见谷梁夫人,就这样两手空空,总归不妥。”
忽然想起什么,过去从包袱里翻出一本书来交给月映拿着。
秋扇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玉贞随便道:“小玩意。”
秋扇见其不想明确回答,也不好追问,带着她来到上房,于门口道:“禀夫人少奶奶,乔小姐来了。”
房内的谷梁夫人立即道:“快,快请进来。”
玉贞一提裙子,随在秋扇之后,进房后发现炕上坐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而甘氏恭敬的侍立在旁,便知道一定是谷梁夫人,款款上前翩翩拜下:“夫人万福金安。”
谷梁夫人顿觉眼前一亮:“哎呦喂,好个标致的人儿!”
随即招手:“过来给我看看。”
玉贞走过来,至其面前,再次道了个万福。
谷梁夫人左看右看,看不够的样子:“长的可真好看,像画上走下来的。”
旁边的甘氏嘴角抽动,算是笑了,阿谀道:“谁说不是呢。”
玉贞微微而笑:“夫人过誉,少奶奶谬赞。”
谷梁夫人抓起她的手:“什么过誉谬赞,好看就是好看,我眼神是不好,但不瞎,瞧瞧,水葱似的,多大了?有没有婆家?”
玉贞道:“回夫人,小女十九岁,还未许人家。”
甘氏一怔,回想她好像说过心有所属,这会子在婆婆跟前却说没有许人家,到底她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果然心机大。
谷梁夫人可乐坏了:“哎呦,十九岁,可不小了,再不嫁人,岂不熬成老姑娘。”
玉贞无法说清自己的家事,若非父亲故去,自己这会子也应该出嫁了,更无法说清和曹天霸的纠葛,惨遭退婚,他却是因为怕连累自己,都说不清楚,就找借口:“生意上忙,就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