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学问,也是如此,你只看到吕不韦如日中天,却看不到吕不韦的根基,只是空中楼阁。
这秦国的江山,终归还是姓赢的。
扶苏若是没有点本事,又怎么能够受到王如此器重?
过去几年里,扶苏一直不显山露水,以至于屡次被十八公子胡亥欺负,却只剩下个温良谦让的老好人虚名。
现在看来,此子心计颇深,小小的年纪,便能知道藏拙。
直到现今能够参政了,立身于朝堂之,有了几分自保之力,才开始显露出其爪牙来,不可小觑啊!”
王翦这一番老成持重之言,却让王贲不大认同:
“若是真的如父亲所说,扶苏公子智计深沉,那么其为何不学王那般,继续隐忍下去,等到吕不韦年老力衰之际,再露出其爪牙,不是更为稳妥么?”
王翦瞥了年轻的儿子一眼,陡然一声低喝:
“你才是自作聪明!
如今吕不韦虽老,身子却仍康健,而王却已年近三旬,按照儒家的话来讲,正应当而立之年。
而大权把持在吕不韦的手,以至于王想有所建树都不可得,眼看年华消逝,壮岁将过,王又如何肯甘心如昭襄王那般,年老之际才得掌权!
所以王看似隐忍,实则心中早已忍不住了。
但是王如今势单力薄,又不能明着与吕不韦争权,因为若是失败的话,权力倾轧之下,便再无缓和余地。
吕不韦完全可以强行废了王,改立王弟长安君成蟜为王。
所以王还需要继续做表面的隐忍,而推出其他人来替王与吕不韦相争。
这个人既要对王忠心耿耿,其身份又要有足够的容错率,使其哪怕行差踏错,与吕不韦矛盾到了极点,也能由王出面,居中缓和。
而王的儿子,自然是最佳人选。
诸公子之中,长公子扶苏年方十二,十八公子胡亥年幼两岁,这个年龄能够承担一些政事,但是却还是稚嫩的孩子,所以无疑是最佳人选。
而公子胡亥圆滑过头,不敢得罪吕不韦,所以王唯一能器重的,便是公子扶苏了。
因此,公子扶苏的行为,看似愚蠢,实则是必然的,扶苏需要借此来表明他的能力和价值,而王也需要扶苏来打开局面!”
王翦这一番分析,老辣独到,顿时让王贲冷汗直流,为自己方才的判断失利而后怕,毕竟他原本可是打算劝父亲亲近如日中天的吕不韦的。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支持王和公子扶苏?”
王翦却再度摇了摇头:
“目前还为时尚早,秦国是赢氏的,但难保吕不韦情急之下,鱼死网破,所以咱们王家,谁也不站,且先看看局势再说!”
说罢,王翦便起身离开,留下王贲一人,在原地反思着王翦的教诲。
……
正当咸阳城中对扶苏议论纷纷的时候,众人眼中愚蠢的公子扶苏,却早已暗中离开了咸阳宫,带着雨化田雨化生等随从,乔装前往了城外。
有葵花老祖暗中如影随形,想要跟踪扶苏的罗网眼线,尽皆死无全尸,其中也包括了阴阳家的那几个倒霉弟子。
没有尾巴跟踪的扶苏,便随心所欲的放马而行,离开咸阳百余里,来到了关中旱情最严重的东部地带。
只有来到这里,扶苏解决旱情的计划,才能得到最好的贯彻和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