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看得出梅三娘的心烦,开解道:“三姐说过,惹不起我们躲得起,真要解决不了,我和三姐一走了之,我们流落他乡也好,回大普种田养猪也好,总比受人威迫来得自在。”
说着,徐言自信地拍着心口道:“我都攒了很多钱了,够盖一座道观了,养得起三姐。”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地说道:“三姐可是富贵命,你这个穷道士还养不起,我才不和你去念经,放心,岳乘风的事,我自有分寸。”
梅三娘的心机,徐言深知,看到对方如此自信,他也就不再担心,等到梅三娘离开,自己又拿起钢刀比划了起来。
借着这套剑谱,徐言渐渐发现自己果真能运转出真气,而且刀上的光晕要比卢海和廖九鸣都要明亮许多,这一点倒是让徐言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自己早就冲开了脉门,达到了先天之境,只是自己始终不知道?
回想起这些年除了习练师父教给的飞石功夫之外,什么刀法剑决都没有练过,徐言最后只能将自己拥有先天真气的现象,归纳到老道士传授的那套身法了。
还是师父对自己最好啊,飞石功夫居然能直抵先天!
捧着不知所谓的七星剑谱,徐言一个人在屋子里傻笑了起来,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能在细柳街横着走了,因为经常能看到一些据说是先天高手的身影,一出门就是横着走的,跟个螃蟹一样。
有真气就好,至于是先天一脉还是六脉对徐言来说并不重要。
能从一个普通的小道士直接成为梦寐以求的先天武者,徐言已经欢喜不已了,这不,大半夜的还在猪圈里给小黑猪讲述今天的神奇遭遇,听得小黑猪呼噜噜直叫。
什么是先天真气猪不知道,猪只知道主人带回来的宵夜太美味了。
每年固定交钱的,其实算是俗家弟子,根本不用去鬼王门效力,只要交钱就给你功法,还不允许外传,就像王指那种。
还有一种算是正式弟子,交了钱之后需要在门派效力的,会被分到各个堂口听命,有任务就要跟着去,至于砍人还是杀妖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跟在堂口的弟子,是不需要每年在交钱的。
也是,命都卖给你鬼王门了,还要钱的话可就太不仗义了,邪派也要有邪派的脸面不是。
一年五十两,这买卖不贵。
徐言在人群里嘿嘿傻笑了起来,他一天就有白来的二十两银子,一年五十两还交得起。
徐言对鬼王门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想要看一看那套七星剑法而已。
毕竟是武者用来习练功夫的功法,在没用也比胡砍乱刺要来得强,在丰山城也快住了一年了,徐言在青楼帮忙,不但接触过豪客大商,也接触过许多江湖人士,他渐渐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六脉,是需要功法来冲开的。
其实六脉不仅用功法才能冲开,据说还有些大儒甚至能以文气冲击脉门,达到六脉全开的地步,除了大儒之外,竟然还有画匠乃至琴师都有冲开脉门的传闻,可见武道一途,并非是冲开六脉的唯一方法。
相比于武道,文人墨客,琴棋书画对于许多平头百姓来说更难,毕竟刀剑上的功夫最好习练,也最容易习练。
掏出五十两银子,徐言等在人群里,准备一会儿自己也去报个名,五十两换来一份功法,的确是不贵。
既然坐在家里就能成为鬼王门弟子,徐言可不会真去那些堂口效命,否则他宁可不要那份所谓的七星剑法。
报名的人数越来越多了起来,不但有丰山城的百姓,还有一些专程从外乡赶来的,一时间场面热闹不已。
一想到占便宜就傻笑,是徐言的一个习惯,不过他这种习惯容易让旁人误解,有时候还会令人生厌,这不,站在徐言前头的这位公子哥明显皱起了眉,只是眉峰狭长偏细,看起来犹如柳叶。
徐言看不到前边人的表情变化,他倒是闻到了一股暗香。
提着鼻子闻了半天,终于确认那股好闻的花香是从前边那位公子身上传来。
“好香啊……”
徐言情不自禁地小声嘀咕了出来,其实那股花香很淡,架不住徐言鼻子好使,尤其是千节花的花香,是徐言最熟悉,也是最喜欢的一种。
乘云观的后院,就长满了千节花,这种花的根茎全都是小节,犹如竹节一样,而且花期很短,只有不到半月,却能四季开放,只要发芽,无论冬夏,千节花都会开出淡蓝色的小花,带着一股雨后竹林中的清雅香气。
老道士曾经说过,千节花,也叫千劫花,这种花儿历经千般劫难才会在地底生出根芽,一旦成长起来,不分春夏秋冬,必然会破土开花,哪怕盛开之后就会被彻底冻死,也要在世间留下自己的一份美丽。
千节花的素雅与坚强,是徐言喜欢的地方,没想到远离了故土,在齐国丰都,他居然闻到了千节花的香味儿。
很少有人将千节花做成香料,徐言好奇地看了看身前人,只能看到背影,有些清瘦,应该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乌黑的头发束在背后,看起来像个世家少爷一样,只是脖颈处实在太过白皙细腻了一些。
“你干什么!”
前面的那位怒容满面地转过头来,语气不善,也难怪人家发怒,徐言都要贴在人家后脑勺了,盯着人家脖领子闻,换谁都要发火了。
“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徐言嘿嘿傻笑,抱拳道:“兄台也要加入鬼王门么?”
住了快一年的青楼,徐言终于不会见谁都打稽首念慈悲了,只要不穿道袍,他是不会做出道家人的举动的,因为那样做会被人认为是精神有问题的孩子。
谁家穿着一身锦衣的少年郎,见人还打稽首念慈悲的。
徐言身前那位转过脸来的少年,不但身上的味道好闻,长得更是俊俏,柳叶眉,丹凤眼,一张瓜子儿脸,脸蛋儿白净得毫无瑕疵,就像刚刚剥壳的鸡蛋,只是眉目含煞,小小的年纪居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
本来俊俏个少年,一张口可就不俊了,怒视着徐言片刻,少年轻启银牙,低低地骂道:“加你个大头鬼!”
挠着脑袋的徐言,看着对方分开人群离去,心说用得着骂人么,挺俊个孩子,怎么没什么教养呢?
想起刚才自己闻到熟悉的味道有些入迷,好像离着人家太近了,徐言也就不生气了,对着少年远去的身影还抱歉地抱了抱拳,随后就兴致勃勃地捏着银子挤上前去。
交钱痛快,鬼王门负责收钱的弟子看到拿钱来的全都笑脸相迎,笑得连眼睛你都找不到。
画押也简单,大拇指沾上染料,往白纸上一按这就完工,至于留下名字就更容易了,随便你留,什么王大柱,李大傻,你说什么这边记什么,至于回头去核实,那是官府的流程,鬼王门是没人干的,交到上边封存了事。
加入鬼王门的有些是寻常百姓,想要搏一个出路,不过更多的都是些走江湖的武者,这些人留名全都是绰号,基本没一个真名,也难怪他们如此,入邪派,就要想好退路,省得以后犯麻烦。
许多人留的都是绰号,徐言自然也不傻,他不但留下绰号,还留下一个他最为熟悉的名讳,只见白字黑字写着,飞天蛤蟆,庄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