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安也不在意他的轻视,大剌剌坐到陈秀才对面,“原本这是你们村自家的事,我不该掺和进来。可是陈氏已雇了我们兄弟种田,若这地就这么不明不白没了,我们也要跟着饿肚子啊。”
陈秀才拿出一张纸,放到桌上,两指推着送到蕴安面前,“白纸黑字的借据,你怎么能说是不明不白?”
蕴安抖开借据,上面所写的确是陈氏之夫陈祥借族长三钱银子,秋后卖粮即还。若逾期不还,以自家土地抵账。末尾落的是十年前的日期。
蕴安捻着那一张纸,“这借据确定是陈秀才你十年前帮两家写的?”
“正是。”
蕴安笑了,“族长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一个读书人能昧着良心去欺负陈氏母子?”
“你无凭无据,居然诬赖好人!”
蕴安两指拈着那薄薄的纸晃了晃,“作假也要用点心啊,王朝里用的都是白麻纸,这棉纸是去年才传到叙州的。陈秀才,你十年前哪里能用到棉纸?”
陈秀才不想蕴安看着一副粗人的模样,竟对纸张如此了解,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了。
陈三见蕴安一上来就找到了破绽,上前一步就要抢走那借据,却被蕴安抬手一拦,直接推了个趔趄。
“不想挨揍就给我老实呆着。”蕴安眼刀扫过,吓得陈三立刻不敢轻举妄动了。
“陈秀才,不知我将此事告与官府知道,你这秀才还保不保得住啊?”
陈秀才却没有慌,看着蕴安的眼神里渐渐凝起了杀意,“若是你们死了,官府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蕴安扬起眉毛,“原来你不是个文人啊。”
徐秀才按上桌角,微微用力,桌角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竟被他生生掰断了。
像是在看一场杂耍,蕴安配合地鼓起掌来,“不错啊。”
“还不滚,我想捏断你的脖子也易如反掌。”
蕴安笑的恣意,她站起身来,弯腰靠近陈秀才,语气轻缓,“你试试啊。”
陈秀才没想到蕴安竟会是这般反应,不禁有些怔住了。
“怎么,不敢?”
蕴安一掌拍下去,整张桌子瞬间碎成了木屑!
陈秀才剧烈地抖了一下,脸色惨白的看着蕴安。
“有了学识却用来欺压弱者,仗着自己有那么一点微末灵力,还敢杀人了。陈秀才,你可真当得起你这功名啊。”
陈秀才扑通一声跪下了,“安爷、安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安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蕴安看向已经抖成筛子的陈三,“把你爹给我叫出来。”
不过片刻后,族长就颤颤巍巍来到正屋,强笑道,“小辈们不懂事,让安爷见笑了。都怪我家老三糊涂,这借据自是不作数的,误会一场,我们这就将地还给陈氏,再给她两代粮食算作赔礼了。”
蕴安眯起眼睛,“十五袋。”
老族长嘴角抽搐了一下,然而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陈秀才和碎成渣渣的桌子,只得忍着心痛道,“是、是,老三,还不去取十五袋粮食,送到陈氏家里去!”
陈三一溜烟跑了。
“想必日后,族长一定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族长了。”
“安爷放心,放心。”
“陈秀才,你在村里开个私塾,免费教孩子们识字念书。教的好,今日之事便罢了。若你敢偷懒,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杀人。”
见蕴安并没有揪着自己见官,陈秀才两腿一软,瘫坐在地,“小人一定好好教。”
“地要回来了,明日咱们接着去收粮食吧。”蕴安看着陈氏,温声道。
“好好。”陈氏已经欢喜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最后警告地扫了族长一眼,蕴安带着慕情离开了。
回紫园的路上,慕情笑着与蕴安并肩走着,“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我一点都不想这么厉害。”
“怎么会,我学都学不会呢。”
蕴安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是紫砚那个死女人,一直往咱们这里塞人,却不多给银子。多出来那么多人,不讨生活难道都喝风就不饿了?!”
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