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又断了。众人脸上皆现出失望之色。书儿不喜不怒,只紧紧的咬着下唇,不出一声。
“那个,诸位大老爷,”钱贵家的老头子脾气火爆,小心试探着道:“奴家知道他们在后山有个去处”
“在哪儿?”秦三急道。
“快说!”厉正廷几个急着催促道。
书儿面无表情,心却是高高的悬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盯着地上的妇人。
钱贵家的又堆起了笑脸,觍颜道:“那奴家说了,能不能请几位大老爷赏几个钱,让俺们母子下山谋个生路?”
“噌”的一声,厉正廷腰刀半出了鞘:“说!”
“说,都说。”钱贵家的不敢再盛脸,竹筒倒豆子一般的都说了出来:“燕子在后山有个去处。她一和九月红打架就去那儿过夜。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回来。回来手里还拿着蛇,把九月红吓得直跳脚。哦,说燕子,说燕子。她一定在那儿。肯定是听到你们来了,就先让小真儿带着弟弟躲出去了。九月红喝多了醉成了泥,燕子为了她才留下来的。”
不得不说钱贵的和九月红做邻居久了,不用身临其境就把事情的前后因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把这些人都打发出去后,秦三便道,虽然不知道臻儿具体躲在哪儿,好歹有了个大致的方向。
书儿峨眉紧锁:“可是后山那么大,林子又深又密,他们要是存心躲着,想找到他们谈何容易啊!”
厉正廷道:“咱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我把手下的兵都撒出去搜山,不信就找不到他们。等到天一放亮,咱们就去。”
“等天亮?”书儿有些发慌。
秦三温声安慰道:“你是关心则乱。标兵营的弟兄们连日急行军,夜攻聚英寨,总要略歇一歇啊。没关系的,臻儿他们也要睡觉不是?何况燕子还是拖家带口的,他们跑不远的。”
书儿垂下了眼帘,不再说话。这十数日来,已经是几次燃起希望,又是几次落空失望。书儿忽然有些心灰神伤。
厉正廷听到“关心则乱”四个字,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叫秦书尔的少年。这仔细一看不打紧,只见她虽然身姿挺拔,可是削肩细腰,脸颊圆润,手指如葱管一般,这不是个女娃子吗?
不过他也因此明白了秦三方才的语焉不详。毕竟事关女子的名声,不便明说嘛。不过,这女娃子如此关心臻儿,莫不是臻儿未过门的媳妇?年龄不对,难道是童养媳?
“伯恺。”秦三打断了厉正廷的胡思乱想。
“秦头有何吩咐?”
“那咱们便抓紧时间休息,天一亮就去后山。”
厉正廷答应着,秦三又说了唐大夫的事。这会儿也不知道他走到哪儿了,别再被厉正廷的兵误会给抓起来了。厉正廷便吩咐手下去那边山路上迎着去。
事情商议定了,聚义厅里的一众人等便都去了后面几个当家的宅子里,各自找地方凑合一宿,只等天亮。
“臻儿,臻儿。”
臻儿等到后半夜,实在熬不住困,睡着了。正在梦中追逐一只硕大的雉鸡,忽然身后有脚步声接近,他“激灵”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燕姊姊,是你吗?”臻儿从梦境回到了现实,脚步声是从洞口处传来的。
隐约有个黑影摸索着走了进来,臻儿听到的却是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臻儿,是我,你还没睡吗?”
“燕姊姊。”臻儿一下子坐了起来:“啊。”
“哎呦。”
两个人脑袋在黑暗中撞在了一起。
“你没事吧?”
“燕姊姊,我撞痛你了?”
两个人都是关切的问着对方的情形。
“燕姊姊没事。”
“燕姊姊,你的声音怎么哑了呢?你阿娘呢?”臻儿问道。
“她,死了。”燕子的声音愈发的暗哑了下去,语气中满是万念俱灰的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