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包裹,她取出一包馒头,馒头是她昨天晚上买好的,捂了一个晚上,味道有些糟糕
当着少年的面,她取出了一个馒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大口,也就是这时,少年看她的眼神才终于有了些温度
“我也吃了,如果我下毒的话,现在就在阎王殿了”
少年站在原地,偏头看向别处,就是不接她手里的包袱,她着急了,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啊?是瞧不上这些东西还是活得太有骨气?
“你为什么不接下我的包袱?”
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扭回去,愤愤道,“君子不受人恩,受则难忘,姑娘的心意我领了,请回吧!”
“这些条条框框就那么重要吗?你难道连命也不要了吗?”,虽然时人多尊崇仁德之士,最讲求君子品德,可此时此刻显然并不适合谈这些
“这是我的原则,是立身之本,固然重要,我有手有脚,无需姑娘操心!”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拒绝,她过去将近十五年的生命里,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拒绝过她,以至于她气恼得脸都红了,被少年不留情面地拂了面子,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好好好,是我多管闲事,你是君子,我是小人,包袱随你处置,你若是觉得它玷污了你那高贵的灵魂,大可扔掉!”
说完,她气冲冲地瞪了那少年一眼,便逃也似的跑出了山洞,什么人啊,生了一副温文尔雅的俊秀面孔,骨子里却是个高傲自负的家伙!
三哥同她说过,生逢乱世,就要能屈能伸,不拘小节,像山洞里的那位根本就不配她花心思去救!
九公主架着马车走后,山洞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等带您速速转移吧!”
“少将军说的是,我们身在天启,安危难测,又引人注目,还要早日和大梁的人联系上才行!”,少年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倨傲之色,稚嫩的脸庞上是和年龄不符的的成熟冷静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殿下您快坐下休息,方才那疯丫头实在过于鲁莽”
听到这里,少年竟然笑了,云开雨霁,丽日初晴般美好温和,“是啊,连一个不通文墨的乡野女子都知道,乱世里保命最紧要,我们这群自诩朝堂的男子汉还有什么不能将就的?把那包袱带上,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剩下的人齐声应了是,便转身往里面去收拾东西了,元祐坐在山洞入口处,眯眼打量着外面的情况,方才那个女子还真是计划外的情况,让人出乎意料!
也许,她真的是老天派来帮他们度过难关的!只是他必须赶走她,他们的身份过于特殊,如果被人知道了,会给那女子全家人都带去麻烦的!九公主离了山洞,已近午时,可是天边突然下起了小雨,而且还有愈来愈大的趋势,黄泥山路一经雨水浸泡,泥泞难走,拉车的马更是任性地站在雨中止步不前
能用的办法她都用了,可是这匹马似乎铁了心要跟她作对,她还不敢逼得太急,万一逼急眼了,那马不管不顾地自己跑了,她又要怎么回去?
一筹莫展,而且雨越下越大,她只好将马车停在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下,等待着雨停再出发
这场雨淅淅沥沥,哗哗啦啦,竟然下个没完没了,山路似乎更加湿滑了,九公主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雨幕,鼻子有些发酸
她不仅后悔了,还非常地想三哥。她向来任性妄为惯了,那是因为每一次都有三哥在暗中护着她
可是这一次她自作聪明,一个人跑了出来,如今困顿在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匹马也要跟她作对,这就是老天对她任性妄为的惩罚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雨势终于收住,可是在夜间驾车行路,她从来没有做过,而且这一带的路况她不太熟悉,白日里还能看出方向,晚上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雨势停歇,大雨过后的清新气息和寒凉一股脑儿地涌进了马车里,让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一股冷意迅速窜到四肢百骸
她只能将自己裹得紧一些,再紧一些,车厢里什么都没有,她只能将外衫脱下来把自己裹住,饥饿和困意一起袭来,可她根本不敢睡
荒山野岭,一人一马,任何不安定因素都能将她轻易打垮,对黑夜的恐惧让她精神一直紧绷着,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惊醒,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她发誓不想再尝第二遍
恍恍惚惚,眼皮沉重得快要睁不开,大脑里一片混沌,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她想三哥,无比的想,如果三哥在她身边,一定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吃一点儿苦头,她不懂的事情,三哥一个人默默背负了所有,她错了,她真的知错了...
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长,天色微亮,九公主就醒了过来,人的身体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似乎总是有巨大的潜力
她穿好外衫,下了马车,属于清晨的露水和清凉弥散在整个天地间,马儿靠着大树站着,时不时地打个响鼻,九公主伸出手拂了拂马背上的鬃毛,“看来你和我一样,昨晚也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