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历刚随着侍女们离开,嬷嬷就到了。昨夜公主在宫中出了事,她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在宫中被关了一晚,清晨才回到府中
“公主,老奴有罪,老奴对不起您”,嬷嬷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告罪,因为早上她并未来侍奉相思,并不知相思失明
“昨日,本宫出事时,你在哪里?”,相思背对着他声音冰冷
嬷嬷痛哭流涕,“昨夜奴婢陪着公主去了小亭醒酒,中间有人叫奴婢过去,眨眼的功夫,奴婢回来就找不到您了”
“嬷嬷,本宫相信你,可驸马和圣上未必会相信你”
“公主,奴婢不知道您会出事,来叫奴婢的自称是三皇子的侍女,奴婢没多想就去了,请公主责罚”
“嬷嬷,你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你怎么看?”,相思执着团扇,轻轻扇着风
“公主,您便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妄加议论主子们的”
砰地一声,一个青花缠枝的茶盏落在了嬷嬷跟前,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身,“嬷嬷,本宫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了”
“公主,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奴婢是高后派来给您的,您不要奴婢,奴婢以后可怎么活”,肥胖的身躯抖个不停
“本宫这里,从来不养无用之人,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本宫动手”,相思掐着扇柄,苍白的面容下掩盖着滔天的恨意
陆历听说她处置了贴身的嬷嬷,又给她安排了新的侍女。陆七说,他不在府的时候,公主就像换了一个人
可是,他面前的相思只是沉闷了些,并无不妥之处。
这日晚间,他已经在西厢歇下了,陆七突然禀报,公主在东厢大发脾气。他还未进去,就在院外听到了几个侍女的哭声
“阿七,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属下听说是翠儿砸了公主最爱的梅花簪,公主罚了她”
“我当是什么事情,以后这样的事,随公主意愿办就好”,说完,陆历就折回了西厢,只留下陆七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
宫里并没有人知道相思失明的事,除了看诊的章太医和武帝,高后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日天气颇好,萧贵妃特意去了椒房殿小坐。
“姐姐,听说公主嫁给陆统领后,夫妻恩爱,合合美美”,萧贵妃娇声一笑,“妹妹这颗心也可以放下了,当初传言说的那般难听,妹妹也很难过呢”
“贵妃至此,可有事?本宫今日头有些痛,就不陪着妹妹了”,高后对萧贵妃虽不是恨之入骨,可她也做不到笑脸相迎
“姐姐莫急啊,妹妹可是关心姐姐,昨夜听圣上说公主生病了,只不知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萧贵妃边说边观察高后的表情
高后是个沉得住气的,“这就不劳妹妹忧心了,圣上和公主父女连心,自是关怀备至,妹妹有时间还是多去东宫坐一坐”
高后的话就像一把刀,扎到了萧贵妃的痛处,他们一家三口是至亲,自己却和儿子关系冷淡,别人不知道可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子和生母萧氏关系不好
陆历从神机营回来,像往常一样去西厢陪相思吃晚饭。饭桌上,相思还和以前一样沉默,陆历说些军营里的事逗她开心,她点头附和,偶尔会笑一笑
用过饭,陆历迟迟不走,侍女们很有眼色地多备了一床被子。相思在窗下弹琴,陆历在看信件,两个人共处一个屋檐下,却互不干涉
曲罢,相思收起瑶琴,看向陆历的方向,“太晚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她摸索着往床榻走去
陆历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坐在书案前迟迟未动,相思顾自吹了蜡烛,躺下休息
房间里很安静,陆历闭着眼睛,却无法消除心中的怒气,他双手紧握成拳,那股怒气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于是脱口而出,“你到底想让我怎样?我该怎么做?”
相思睁着空洞的黑眸,背靠着墙壁,看向陆历的方向,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我不想怎样,你什么都不用做”,冰冷而没有感情
相思的话彻底激怒了陆历,他几步来到床前,将相思从床上抓起,愤怒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受够了你每天冷着一张脸”
相思被他抓着衣领,陷入被动,气势上却不愿输给陆历,“出去,本宫命令你出去”
陆历揪着她衣领的手青筋暴起,瞪着相思的眸子隐隐变红,看着她苍白虚弱的面孔,他终究是妥协了
相思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脖颈,大口喘着气,震耳的关门声清晰地诉说着陆历的怒气
她靠着墙壁蜷缩着,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