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许久的彤史之上又开始有了笔墨的痕迹。
初次过后,脸色苍白的寒烟跪倒在从安身边,看到她那副不断发抖的可怜模样从安只道:“这是你选择的,如今可是后悔了?”
“不。”寒烟一把抓住从安的衣摆“只要能留在小姐身边,寒烟什么都愿意去做,只请小姐,请小姐不要讨厌寒烟。”
从安实在不明白她的这般紧张与依赖究竟从何而来,如果之前是因为她失去记忆后来到陌生环境无人可依。可如今她也成了这宫里的主子,有人照顾有人服侍,也有了个丈夫。
她所可以依赖之人是皇上,也许未来还有她的孩子。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自己啊!
难道那所谓的,话本子里所写的,失忆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会一直信任之人这种胡话是真的不成?
从安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到寒烟这幅模样她只觉着心生愧疚。若是当初自己没有犹豫或者迟疑,直接将这丫头放出宫去会不会好些?
知晓此事的陆茗只觉着从安太过心软,她明明可以处置了寒烟,却偏偏留下她给自己添堵。寒烟样貌本就不同于寻常,虽然身份低微,但却能在未正式受到宠幸之前便得了位份被赐为美人,可见其手段。
可偏偏提起寒烟时从安在言语间却又流露出对寒烟的心疼,似乎此事只是因为萧允辰见色起意一般。
眼瞅着皇上一日日留宿他处,从安却像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一般,整日里不是逗猫看话本子就是钓鱼喂猫。偶尔的那么点儿正经时间便都用来处理一日多过一日的宫务。
这宫里见风使舵之人虽不少,但目前而言倒还真没什么人敢给对着从安使什么不该使的手段。
毕竟,这一位,自打入宫以来便是起起落落落落起起,谁也不晓得她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姿态翻盘。
更何况,年宴之上皇上是如何维护皇后的,也是有目共睹之事。
姜黄她们几个贴身的大宫女一个个跟木头似得,从安悠闲她们便陪着悠闲,从安要钓鱼她们便帮着串鱼饵,从安要看话本子,她们便陪着她去藏书阁中找书。
这坤宁宫说的上话的人里,唯二着急的似乎只有陆茗和李承德而已。
当陆茗来劝时,从安只浅淡地笑着“嫂嫂放心,误不了你和大哥的婚事。”
而当李承德来提醒时,从安只反问了一句话“李公公以为,自打之前的事情过后,从安还有受宠的可能?”
李承德语噎,看着如此通透的从安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一日比我料想中的要晚些。”从安看着说不出话的李承德缓缓开口“如今的日子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过些。”
“唯一叫我难受的,便只是觉着可惜了寒烟那孩子。”
如今这番,才该是正确的走向。从安看着池中不断泛起的涟漪,嘴角竟还能带着笑容。
眼瞅着明日便是上元灯节,从安撸起了袖子要来材料在这正院之中带着宫女们一起做兔子灯。
姜黄她们几个虽没做过这些东西,但当看会之后做着玩意的速度倒是极快。
“反正皇上应当也不会来。”从安笑嘻嘻的往姜黄编好的骨架上糊纸“咱们把门一闭弄个小灯市出来热闹热闹。”
从安说着,还问那些蹲在地上帮忙的宫女“谁会出灯谜?”
见着无人应声,从安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沾染到的碎纸和灰尘“那本宫去找找看有没有灯谜册子,你们继续。”
那些宫女们战战兢兢地看着她,没有一个敢吭声。
从安一扭脸,便见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萧允辰正阴着脸朝着这边走来,在他的身边是笑的甜美温顺的寒烟。
见着从安的视线投过来,寒烟才收敛了笑容,小脸之上的血色褪去,看起来十分地可怜。
从安只当是没看见,遥遥的对着萧允辰福身行礼。
萧允辰宛若没有注意到她一般,径直从保持着这个姿势的从安身边路过,明黄的靴子踢到一个刚完成的兔子灯上,白色的兔子灯在地上滚了两圈,被忽而刮起的风带着离得更远了。
从安直起身子,带着李承德朝外走去,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出了这坤宁宫的大门,李承德瞅着四下无人没忍住又开口劝“娘娘,这寒美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
“放心。”从安朝着他微微一笑,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嘱咐道:“元宵不易消化,您年纪大了,晚上的时候可别贪嘴。”
“皇后娘娘,您这”李承德为难的看着她,单听从安这句话他便晓得这人没把他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皇后娘娘。”李承德犹豫再三才再次开口“皇上是奴才看着长大的,说句心里话,奴才觉着皇上绝没有您想的那般不堪。”
从安点点头,也不知将这话听进去没有。
皇后娘娘,奴才是真的不想看您和皇上走先皇后和先皇的老路啊!
从安觉着自己在藏书阁里没呆多久,可等到她回到坤宁宫时,这宫里已经挂满了各式花灯,写着灯谜的彩签也已经准备妥当。
不仅如此,还有宫人扮成了小贩,正在准备着支起铺子。
“小姐。”见着她回来寒烟兴奋的扑了过来,在注意到李承德严厉的眼神后她才赶紧停下脚步对着从安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从安抬手,示意她起身“怎么了?”
“寒烟听说小姐想办小灯市,便央求了皇上。”寒烟笑嘻嘻地看着从安“皇上便叫来人手准备了这些,小姐喜欢吗?”
“说起来,寒烟还没见过灯市呢!”寒烟的眼中似有光芒闪动“没想到看起来会这么有趣,只是不知道到了晚上会是什么样一副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