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呢?”从安问,不过不等醉竹回答便自己道:“这个时辰,当是上朝去了罢。”
“是。”醉竹低头。
外面忽然传来通传,原是陆茗回来。
她身上还穿着素色的斗篷,头上插着白花,袖上带着黑纱。
“陆茗。”从安抬眼看她,这般的眼神却叫陆茗一愣。她从未见过皇后这般死寂却又冷静的眼神,就像是寒冬里的石头,任他风雪敲打却屹然不动,独自冰寒。
“你来。”从安道,她的声音很轻,陆茗却能听见这话中的冰寒。
“我大哥此生,应当不会再入朝。”从安开口便是这句话“苟家日后亦不会有什么建树。除去安南候的虚名,日子恐怕也与平常百姓家差不了多少。”
“娘娘。”陆茗心里一慌,有些不明白从安为何突然这些。
“本宫会专门补下懿旨,明你是替本宫去苟家操持,你也不用担心名声的问题。”没有理会陆茗的惊慌,从安继续道“皇上的赐婚,本宫亦有办法推掉。”
“娘娘!”
“苟家如今此景,你若是想退婚,本宫绝不拦你。”
“娘娘!请您收回此言。”陆茗跪地叩首,之前脸上流露出的惊慌却消散开来,带着浓浓的疲惫的脸上写满郑重“陆茗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心人,世子爷待陆茗极好,陆茗绝不负他。”
是么?从安合眸,片刻后才道:“我如今也不需像之前那般心,你收拾收拾,出宫,回陆家秀嫁妆罢。”
走到门口的萧允辰听见从安的声音脚步一顿,一时间竟不知是否该继续前校
“皇上。”李承德声道。
萧允辰长吸了口气,慢慢走入。
“与其回陆家,倒不若从宫中出嫁来的风光。”萧允辰随口道,挥手示意陆茗和醉竹退下。
醉竹递给从安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安静的离开。
半晌萧允辰才开口“可会怪我革了大哥的差事?”
“不怪。”从安低声道:“这种时候,无论是爹爹还是大哥都需要歇息。”
萧允辰坐在从安身边拉住她的手,直视她无神的眼睛“那你呢?”
从安不语,半晌才慢慢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似乎心中一下子便变得空落落的。
几声猫叫传来,没眼光带着一群猫崽从窗户上爬进来,各自找了位置,或一只喵肚子舔毛,或两三只一齐追逐游戏。
“我之前听,猫对婴儿的耐心很强”从安盯着照旧一只猫的没眼光忽然开口“还想着等到这个孩子降世会不会追着这些猫到处乱跑。”
萧允辰皱眉,想叫人将这些猫全都赶出去。
不过当他看到从安似乎比刚才灵动些的双眼时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等我们下个孩子降世,会追着更多的猫崽子乱跑。”
“现在这些猫自己都还是孩子呢。”萧允辰低声道:“等到明年、后年,这些猫稳重些再帮咱们带孩子岂不是更好?”
“是么?”从安问他。
“是。”萧允辰轻轻抚摸她的面颊“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安儿。”
他的声音低柔,神色里却是掩不住的悲伤。
“我还会再有孩子吗?”从安忽然问。
“会的,一定。”萧允辰攥紧了她的手。
从安的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来。只不过她似乎是失败了。
“我想要抄些往生的经文,给二哥还有这个孩子送去。”从安又道。
“好。”萧允辰并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劝她多休息,只是单纯的陪伴在她的身边罢了。
从安便坐在桌边抄了许久,没眼光素来乖觉,平日里萧允辰常坐在这里批奏折也没见他骚扰,今日却跳上桌卧在从安手边,不时地拿尾巴撩拨从安手中的毛笔一下。
萧允辰便在旁边批折子,批完就随着她一齐抄写。没眼光倒是没去骚扰他,只是和从安过不去。
萧允辰本想阻止,但看了又看还是没动。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从安就乖乖吃饭然后乖乖吃药,再然后就接着抄写,一直抄到支持不住趴在桌上睡去再被萧允辰抱上床。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到邻三日的晚上,前来为从安诊脉的姜院卿一把夺过从安手中的毛笔。
只听得呵嚓一声,姜院卿手中的毛笔变成了两截。
从安呆愣愣的看着姜院卿手中悲惨的毛笔,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萧允辰的眼皮子抽了抽,姜院卿跟在他的身边也不短,这么久以来想看这位姜院卿情绪有些波动都困难,没想到现在竟然将某饶笔都给掰折了。
虽然姜院卿的脸色依旧冰冷如常,但萧允辰却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而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可是皇帝,怕太医作甚?
“去睡。”姜院卿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萧允辰已经做好了拉架的准备。
确切的他要防着这位姜院卿被从安弄死。
“哦。”出乎他意料的是,从安异常的听话。
简单地将今日所写的文稿整理了下便唤来宫人伺候洗漱。
姜院卿朝着萧允辰福了福身,转身就走。
“姜院卿,您这是给娘娘喂什么迷药了?”目睹这一切的醉竹声问。
“娘娘素来对对她好的人要求的对她好的事言听计从。”姜院卿倒真的回答了,她看向醉竹一脸的认真,与其她方才是在要求皇后做某事,倒不如她方才将这几从安对自己下的封印打破,并且以医者的身份告诉从安你该出来了。
醉竹却在听到这句话后愣在原地,许久才转身离开,走到僻静出的她忽然伸手,半烟也不知是打哪飞了过来,绕着醉竹盘旋了好几圈才勉为其难的落在醉竹的手上。
“告诉苟从忠,从安安。”醉竹道,扬起手,半烟扑扇着翅膀飞远。
只是这里却又多了些许动静。
“你来作甚?”醉竹扫了来人一眼。
“醉竹姐姐。”秋兰从阴影中走出,对着醉竹福身行礼“奴婢只是路过这里。”
“我下午怎么没看见你”醉竹又问。
“奴婢有些不舒服,便与洒了班,在房中休息。”秋兰答的乖巧恭敬。
“玉如何了?”醉竹又问。
“这个”秋兰略微有些迟疑“奴婢不知,应当还是在关押中,等候娘娘发落。”
“嗯。”醉竹没有再问,只是朝着原本的方向走去,路过秋兰时似乎是想起什么一般道:“对了,娘娘约莫这两便会重审玉,你去看看她,做好准备。”
秋兰的身子微僵,再看时醉竹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