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沅莹随着那匹失控的马狂奔,被颠得七荤八素,除了紧紧抓住缰绳,她丝毫不敢乱动,直奔出去了十几里地,那马才渐渐停了下来,刘沅莹双腿发软,慢慢从马背上滑下来,倒在地上足足缓了一刻钟的功夫才站起来,她四下里一望,发现自己处在一条小溪旁,溪边皆是芦苇败草,往西几十步是一片树林,东面是一处山坡,因四周异常安静,了无人踪,刘沅莹害怕起来,心想这里草深路小,定是围场内最偏僻的所在,这要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回去?一会儿若有野兽可怎么办?正焦急彷徨之时,忽见前方密林上方扑楞楞飞起一群麻雀,似是有什么动静,便将马拴在一株小树上,慢慢往树林走去,树林里地上已落了许多枯黄的叶子,走在上面悄无声息,她一直走了约半里地的光景,忽听前方似有说话的声音,便躲在一处土坡后偷偷望去,只见一个黑瘦面皮的管家模样的人站在一处空地上,他面前跪着一个小太监,两旁各站一名士兵,刘沅莹看那小太监的身形仿佛昨夜的那个被自己刺中的尹兴,心想这难道是幕后黑手?她不敢多看,屏住呼吸,只听那个管家模样的人骂道:“你这狗奴才,胆子不小,敢误我的事,今天别说是你,你侄儿,你全家都得给我死!”
“大人为何要杀我?”小太监一开口,刘沅莹便知道此人是尹兴无疑了。
“哈,你还有脸问我为何杀你?我交待你的事你为何不做?太子的马今天安然无恙,你怎么解释?”
“小人昨夜已照大人吩咐将药倒在了马槽内,也许那马不饿,没吃东西也未可知。”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且让你知道你柳爷的厉害!你们两个,去给我把他绑了扔到后山喂老虎!”
刘沅莹听得心里一颤,忽地一只手从她背后伸过来轻轻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刘沅莹吓得一哆嗦,半边身子都麻了,只听背后之人轻声道:“是我,别动!”
刘沅莹知是裴叔玉,渐渐镇定下来,裴叔玉扶着她慢慢转回,走了几百步确定安全之后才停下。
刘沅莹松了口气,捂着胸口道:“你做什么蹑手蹑脚的,几乎吓死我。”
裴叔玉挑眉笑道:“我不该吓你,我该推你一把,把那些人都吓走!”
刘沅莹道:“别闹了,快去救那尹兴吧,迟了他就喂老虎了!”
“放心,尹兴是关键人物,我怎么会让他死,至多吃些苦头罢了,怀英他们在那儿盯着呢。倒是你,打算怎么回去?”
刘沅莹被问得莫名其妙,疑惑道:“难道你不回去?你总认得路吧。”
“我倒成带路的了,也行,不过带路总得有酬劳,就把你的马借给我骑吧!”
刘沅莹一愣,醒悟道:“你不是骑马过来的?”
“我若是骑马过来,早被那老刁奴发现了,还能等到现在?”
“可马只有一匹呀!”
“那你要如何?要不我勉为其难带你一段路?当然,你若执意走路,我也可以骑慢些等着你,不过那样一来,估计要走到半夜了。”
刘沅莹无语。
裴叔玉自去将马牵来,将她扶上马背,随后自己一跃上马。
刘沅莹今日本就受够了骑马的苦,此时坐在裴叔玉前面,后背上都能感受到来自他的温度,更觉煎熬,行了一段,又觉口渴难耐,但又不好开口,更觉度日如年。
一时裴叔玉停下翻身下马,将手伸向刘沅莹道:“下来。”见刘沅莹睁着一双如水的明眸疑惑的望着他,不禁笑道:“骑了这么久,你不累吗?下来松泛一会儿吧。”
刘沅莹松了口气,依言下马。
裴叔玉道:“随我来。”
刘沅莹随着他弯弯绕绕的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宽阔的地带,只见一株茂密的大树旁是一处清澈见底的泉水,她走近低头看去,竟然先看到自己的倒影,欢喜道:“这水好干净,泉底的沙石都能看见。”
裴叔玉道:“你尝一口,不仅干净,还很甜。”
刘沅莹轻轻用手捧着喝了一口,不觉甘美异常,一天的奔波之苦都消失了大半,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好喝的水,这个地方这么隐秘。”
裴叔玉一本正经道:“你若是迷一次路,在树林里转悠上几天几夜,也能找得到这么好的地方。”
刘沅莹听了撇撇嘴,心道:“鬼才信你,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待几天几夜,早被老虎吃了。”
但是过了一阵,刘沅莹发现他们真的迷路了,因为走了一个时辰都没能走出这片森林,因前一晚几乎整夜没睡,今日一整天又颠簸许久,她望着这片仿佛永远也走不完的树林,眼皮越来越沉,终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