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太子(1 / 1)月中寻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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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昭明宫到东宫隔着一座御花园,刘沅莹也不坐轿,只带了玉禾一个侍女沿着花园里人工开凿的一个湖泊岸边信步而行。此时,太阳正好,微微有风,湖里的荷花大多都已凋谢,只望见一片一片碧绿的荷叶,亭亭浮在水上。刘沅莹看着略显萧瑟的树木,前世的阴影和对未来的忧虑又使她的情绪低落起来。

她记得前世的贞元十二年秋狝,宫里所有成年的皇子公主都去了,只有她因病留在宫中,其实她并不是生病,只是不想去,只想安静的待在屋里看书写字。秋狝的第二天,太子刘子桓坠马受伤不治而亡的消息传来,举朝震惊,皇后更是哭得晕死过去。刘沅莹当时不相信前几日还生龙活虎的太子哥哥会突然死亡,偷偷跑出宫去一探究竟,直到看到太子的棺柩她才不得不接受太子死亡的事实。

此时,刘沅莹又想起那位老神仙的话,他说父皇犯下的弥天大错要由兄长和自己挽回,自己一个弱女子,万难改变国事,看来只有避免了太子的坠马事故,才有机会改变其他。

胡思乱想间,东宫已在眼前,红墙黄瓦,飞檐斗拱。刘沅莹信步而入,从太子起居的正殿旁的小门进入便是书房。刚到门口,一股书墨香味扑鼻而来,只见房内西面是一书橱,大小高低与整面墙几乎相等,橱内排列着无数的书籍,一旁的书案上只摆放着青玉游龙纹笔架、端溪砚等文房四宝。刘子桓见刘沅莹进来,笑道:“四妹妹终于肯登我的门了,也不知你每日闷在屋里做什么。”说着命宫女端上来一个锦盘,盛着各式各样的小瓶,有瓷的,有玉的,还有刚才在昭明宫内看到的那个新奇的画着外邦女子的小瓶,刘沅莹奇道:“哪里弄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瓶子,我还当二哥每日只知用功读书呢,原来也有不务正业的时候。”说罢便笑。

“胡说,你当我与你们一样,每日只是游手好闲?不论寒暑,每日卯时起床读书,连除夕都不得休息,午后还要练习骑射武艺。这些瓶瓶罐罐都是下人们巴巴送来的,有什么稀罕。丽姝那丫头霸道惯了,你莫理她,想要什么尽管来我这里取,喏,随意挑就是了。”

刘沅莹心里似有什么东西渐渐消融直入肺腑,微笑说道:“东西是小,难为二哥总想着我,我母妃去的早,这几年全靠母后和二哥照拂,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和三姐姐计较呢。”

刘子桓叹道:“我知道你懂事,丽姝若能及得你一半,我可得少操多少心。”

刘沅莹沉默了片刻,慢慢说道:“我知二哥你最辛苦,父皇不理事,又将朝政交给奸佞小人,反倒将你忘在脑后,我真是着急,若太子哥哥能代管政务,该有多好!”

刘子桓被刘沅莹一番话惊的呆住:“你……你从哪里听的这些疯话?谁教唆你的?跟你的人呢,让她进来!”

刘沅莹十分后悔把话说得太直白,刚才这番话若是传到父皇或太子的政敌耳朵里,那她和太子二人不死也要脱层皮。但离前世的那场浩劫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了,她不知该怎么办,每日都在煎熬中度过。此时见刘子桓脸色铁青,立刻就要责打侍候她的人,连忙离座阻拦道:“二哥,方才是我不对,但并无任何人教唆我,我只是替你担心罢了。”

刘子桓道:“你一个公主,只管享受你的荣华便是,其余的事,自有父兄帮你解决。至于我,你更不用担心,我虽只是每日读书,但朝廷上的事我一清二楚,如今这个情势,我只能隐忍,你明白吗?”

刘沅莹似懂非懂,若有所思地慢慢坐下。

刘子桓内心翻江倒海,十分纳罕刘沅莹怎会突然说这么一番话,但看到刘沅莹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又不好逼问太紧,遂笑道:“真是个傻孩子。别想了,说些高兴的事吧。”说罢招手叫过一个小太监,“去叫裴公子过来。”

原来刘子桓的书房紧邻一处水榭,书房的一侧与水榭打通,小太监去不多时,引来一位公子,箭袖长袍,玄带束腰,双目炯炯,英俊挺拔,光彩鲜明,如若神人,此人正是裴叔玉,他与太子是表兄弟,从小形影不离。

刘沅莹乍见裴叔玉,不由想起了前世他救谢眉远时看向自己的冰冷的眼神,心中老大不自在,只勉强叫了一声:“裴三哥。”便不发一言。

裴叔玉之前只在宫中宴会上远远见过几次刘沅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安静沉默并不显眼的一位公主,如今只隔了几米,才看清这位四公主的容貌:一头乌发用玉簪挽起,簪侧斜插一朵珠花,眉似远山,盈盈双眼美若晨曦,不施脂粉的脸上略带淡淡的红润,身姿修长,腰身纤细,一身玉色长裙曳地飘若仙女,更难得的是浑身上下的一股书卷气,一种静气。

裴叔玉暗想:“原来四公主是这般出众的人,见识也如此不凡。”原来他在一旁的水榭垂钓,听到太子与刘沅莹的对话,对于太子目前的处境,他与太子已不知谋划了多少次,但结论都是目前只能暂时忍耐,等待时机。如今见这位长于深宫养尊处优的公主竟有这番见识,裴叔玉很是意外,当下微笑说道:“见过四公主。”

刘子桓笑道:“自家兄妹,不必客气。叔玉,四妹妹你不常见,以后你便知道了,最是明理懂事的,比我那不省心的亲妹丽姝强十倍。”又转头向刘沅莹道:“过几日便是秋狝的日子,今年照例是去华林围场,你今年不要闷在宫里了,一起去散散心,我们大周的公主不能只会吟诗作画,骑射功夫也要出色才行。”

刘沅莹心道:“我自然要去,不然怎么帮你躲过明枪暗箭。”遂假装欢喜道:“小妹遵命,我今晚就让玉禾收拾行装。”

刘子桓又转向裴叔玉道:“你也收拾收拾一起,我知道大表哥要回来,但路途遥远,不一定能按时抵达,等秋狝回来,我在东宫摆酒为大表哥接风。”

刘沅莹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原来前世太子坠马之时,裴叔玉并不在场,太子去世后,他便很少出现在京城了,如今他若同去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裴叔玉本已决定不参加今年的秋狝,他的兄长裴伯昭要回京述职,兄长已经三年多没回过京城了,他和母亲裴老夫人早就翘首以盼。但莫名地裴叔玉突然想改主意了,“既如此,我便与太子同去。”

刘子桓喜道:“这就是了,在京城闷了一个夏天,好容易出去疏散疏散,往年都是你和蓝颐拔头筹,今年瞧我的,定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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