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向来为人和善,小心谨慎,谁都不敢得罪。刚刚离世,尸骨未寒。宫人们便拿的拿、抢的抢,将宫里一应值钱的东西都搬空了。如果不是我拼死相抗,这块玉佩恐怕早就不在了。”
“这块玉佩?”
“它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取下腰间玉佩,筑轻寒小心翼翼地将她递到乔恩羡手中。“据母亲说,这是她家的传家之宝,从外婆的外婆那一辈就传下来的。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外祖家偏要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无论将来嫁到哪里,嫁得再远,那也是娘家的心肝小宝贝。”
“不过,随着外祖去世,外祖家也逐渐没落。从前的许多老人也不在了,我只知道外祖母的娘家姓赵,却不知道家住何方。”
“你今年二十岁,董夫人至少也有三十几近四十岁。她又是家中幼女,排行第八。算起来,你的外祖母应该早已年近七旬。”说到这儿,乔恩羡突然停了下来。
现代医学先进,科技发达,人类的平均寿命也只有七十五岁左右。这个世界就更不用说了,人均寿命还不到三十岁。一个人能活到六十岁已经是奇迹,七十岁则更加稀少。筑轻寒的外祖,只怕早已不在人世。
“我也知道,外祖母恐怕早已不在人世。至于外祖家,我们从未联系过,我也从未指望过他们能帮我什么。我只是偶尔想起,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心里也能有几分安慰。”
“星寒哥哥,你怎么把自己说得如此可怜呢。再怎么说,你不是还有现在的母妃吗?”不想看到筑轻寒自轻自贱,乔恩羡立马宽慰道。“我听大家说,星贵夫人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想必一定对你疼爱有加。”
“母妃是真的很疼我。但是,在与她结缘之前,我也独自过了一段……说不上是凄苦吧。就是当时,无论皇族之人还是宫人,人人都能将我踩在脚底下,肆意凌辱。”
“那陛下都不管你吗?”
“宫人们通常都是在暗地里使坏害我。至于族中之人,父王看见了最多也就是申斥几句,并不会真的罚他们。后来,那些人再欺负起我来就更加肆无忌惮。当时,我也是年少不懂事。他们越是欺压我,我就越是反抗得厉害。殊不知,人家反倒觉得更加有趣。”
“之前,我就看你待人处事都十分圆滑。”敛下眸子,乔恩羡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想必是在胜兰国做质子的这十年里,你看尽了人间冷暖,早已修炼出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虚与委蛇的好本事。”
“恩羡,如果我不如此,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吗?说实话,以前我真心待过的人也有几个。但是从胜兰国出来以后,就只有你一个。”
“我知道星寒哥哥你是真心待我好,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那个样子。腹黑、阴险、爱算计,只要不顺你的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说翻脸就翻脸。”
“恩羡,你以为我不想像你一样,敢怒敢言、表里如一、从不说谎、不虚伪、不奸诈,把任何事情都挂在脸上吗?可是,我!不!能!”
“如果我真的那样,别说是平安度日,恐怕早就死过不知道几百回了。向来皇室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勾心斗角,百般算计,步步为营。一旦信错人,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到时候,光是自己遭殃还不算,还要连累家族、妻儿以及合府上下近百口人。我真的是不敢奢望,也不敢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更不敢拿大家的性命去赌。”紧盯着乔恩羡的眼,筑轻寒继续道。“只要本王能安然立于这天地之间,即便使用诈术、装疯卖傻、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我没良心、骂我是无赖、是米虫都好。”
“忍过一时风平浪静。只让别人看到本王想让他们看到的一面,暗中保存好自己的实力,这才是最好的自保方式。只要我还活着,总有出头之日。那些曾经欺压过我、凌辱过我的人,我也迟早会把我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十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