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竹把往生镜凑近自己的眼前。
在看清里面饶那一瞬间,哑然一惊。
怎么可能?
里面的那个男子……是、是师尊?百里长卿?!
一个明媚开朗的男子手拎着一壶酒正笑眯眯地看着一位坐在石头上的女子。
女子手中的刻刀忽地一停,一柄竹笛已经雕好了。
“猗猗,我来了。这次我新酿了一种酒,你尝尝味道如何?要是度数了,那倒是我的错了。回头我立马改。”
他有着淡眉,凤眼,厚薄适中的唇,长相外貌和她的师尊是分毫不差。
只不过他的眉宇间少了一分百里长卿的慵懒随意,反倒多了一些江湖侠气。
她能感受他的意气风发,朝气蓬勃,像是开得正盛的向日葵一样,灿烂得引人夺目。
女子抬眼,亦是笑了笑,收回刻刀,道:“我估摸着你这次的酒准是平淡无味的。这也不怪你,我酒力好得很,一些低度的酒能够别醉倒我了,连迷糊都不能将我迷糊半分。”
“你总是这般妄言。”白衣男子把手中的一壶酒抛给墨衣女子。
墨衣女子稳稳地接住酒壶,挑眉一笑:“喏,你来得正巧,我刚雕好了一根竹笛,你试试看。”
“吹笛子这种娘里娘气的事情,你还是让梅生去做吧。我不会吹,也不想吹。”
“嘿呦,那你会什么?”
墨衣女子一腿卧着,一腿斜支起来,手悬一壶酒,挑衅地问道。
她的脸蛋有点圆滚,是个可爱的娃娃脸。
但她出口的话与她脸上的稚气却一点都不符合,反夹带了一分威严。
男子道:“我向来只会用剑,现在是,以后也是。”
“哈哈,那我就祝你的大侠梦能够早日实现了哈”
她洒脱地撕开封条,抬颈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盈透的酒水沿着嘴角滑落,一路淌过脖颈,流过锁骨,涓涓地蜿蜒入柳暗幽深处……
白衣男子魔怔似地上前,弯腰抬手,轻轻地用袖口为她擦掉嘴角的酒水。
她喝罢,停住,这才缓过神来,冲着白衣男子笑了笑。
这一笑,似是三月春风拂过,却不带任何缱绻之情,干净透彻得似是雪山泉。
一片竹叶经风一吹,打着旋儿悠悠地飘落于地,也不知道拨了谁家的心弦。
他们话的声音很,元竹就算把往生镜贴近耳朵都无法听清他们的什么。
她看到两个人这么亲密的动作,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痛,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她的心脏。
那种一针一针的刺疼,疼得她的粉唇都往下抿了起来,痛得她的眉头都拧成了细麻绳。
她的表情不再是刚开始看往生镜的那般好奇,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混入其中,差点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心口会疼,那么抽丝剥茧的疼?
元竹捂住自己的心口,把往生镜反扣在手掌中,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刚刚的画面。
竹林里,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俊美英朗,女的美若仙,真真一对璧人。
再看看她,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一只每都在妄想着成仙的妖……
她什么也不会,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烹饪酿酒……通通一窍不通……
一霎时,元竹的心凉到了极点。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掉到了黝黑的深渊里。
深渊里无光,而她就呆在深渊的最底处,一片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