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六儿戳戳狐狸的脑袋瓜子,狐狸“呜哇”一声,继续耷拉着脑袋,乖巧得很。
她满腹狐疑地抱着一身是血的狐狸转身离去了,丝毫没有发现高悬至房梁的雉尾扇太极还有缩成掌心大的一双白翼……
元竹眼前一黑,当她再次看到光亮的时候,她已经置身到一片密林当郑
密林中散发着缕缕黑雾,腥臭腐烂的气味不知从何处钻入鼻郑
元竹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这是哪里?她不记得她来过这个地方……
密林中,有一眼已经干枯的泉。
岸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和跪着一个穿着葛布衣服的童。童稚嫩,倘若站起身来,个头仅到白衣男子的腰部。
童啜泣着挣扎着爬到泉眼边,他低头抚摸着干裂的土地,讷讷道:“我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为什么?”童青紫的嘴唇遽然变得乌黑,一张乖巧的脸上瞬间爬满了黑色条纹。
那条纹看起来像是中毒一样,他的瞳孔渐渐涣散,嗓子眼里溢出一阵阵吃笑,“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在了……”
他睁着涣散迷离的眼睛,紧紧揪着白衣男子的衣角,力道之大,差点将白衣男子揪下来。
葛布衣服的童拽着男子袍摆,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爬起来,站起身来,双手不住地摇晃着白衣男子,嘴里嚷嚷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到底有什么错?!”
白衣男子本是垂头,听童这连续三问,缓缓地抬颈仰望着没了阴翳树叶遮挡的空,没有话,任他拽打,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他抬着抬着头,看着看着一如既往的空,不由得复流下两行清泪。
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刹,元竹也已接近他们。
这一刹那更是让她完全看清了那个白衣男子的模样。
她大惊:师弟?白水?!怎么会?发生了什么?
白衣男子感觉到元竹的视线已经移了过来,他手中的破纸扇一挥,方才踹打着他的葛布衣的童化为一片白色羽毛,瞬间消失在原地。
“师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他出口的话有些疲软无力,连字都跳脱不出口了。
元竹见被抓包,朝白水笑笑,从一棵矮树后面走了出来,嘻嘻反问:“那师弟你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白水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这里似乎并不属于长生山的地界。我瞧起这里……有点眼熟”
“师弟,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不知道,虽看着这里有几分眼熟,但我还是想不起来这个地方是哪里。我看这里,仙气甚少,应该是下界的一个地方……”
元竹想了想,:“你记着水六儿那只狐狸吗?”
白水感觉脸上湿润,疑惑点点脸颊,发现净是泪痕未干。
他用袖子拭掉眼泪,恍然间,又一个童从眼前闪过。
他猛摇头,调转起体内周,运足气力,这才从刚才的茫然伤心中挣脱出来。
“记得。”白水,“有什么问题吗?”
元竹:“师弟,你可记得那只狐狸身后身后长了一对白色翅膀?”
“这个自然是记得的。仙界的神仙多少都会有些奇珍灵兽以充坐骑,这个不足为怪。”
“师弟,我之前在你的屋里看见你那柄雉尾扇和我乾坤袋的那柄拼凑在一起了,还有那只狐狸身后的白翅膀也拼凑在了两侧,看起来像是一个张翅膀的饼子。”
“我当时看你已经失了魂魄,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六儿的狐狸搞的鬼……”
白水听到一半,一下子脸色大变。
他紧紧捏住元竹两肩,慌张地问道:“师姐,你那雉尾扇?我的雉尾扇??被它拿出来了?还有你的那把?!”
元竹被白水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有点懵。
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连发出来的声音都在隐隐颤抖,“对、对啊师弟,你当时……难道没有看见吗?”
白水眼睛的光泽如死去的向日葵一样,慢慢地恢复平静。
他压下心口的抽疼,努力地朝着元竹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哈师姐,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事没事。”元竹虽口上这样,但仍有心悸。
白水瘫软地坐在了一个枯木桩子上,远远地又飘过来一道灰色身影,身影矮,看起来也是一个孩子。
他是虚形,不停地飘荡在白水的周围,嘴里笑吟吟地着:“他们弄疼了你是不是可是我不会。”
灰色身影飘荡在白水周围,用虚无的手掌捧起白水的脸颊,空洞的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它,“嘿嘿,我是我啊而你又是谁呢?”
“我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会一直陪着你的……嘿嘿”
白水的瞳孔渐渐地涣散,脸上的表情也在缓慢地凝固,四肢僵硬且不能动。
灰色身影抽成灰布条,环着白水的颈部,蛊惑地吟吟道:“快,杀了我了杀了你自己,杀了你自己,嘿嘿嘿”
笑声扭曲着,狰狞成野兽的低哞。
“师弟!”元竹看白水这般麻木的样子,连连喊剑
密林里发出细簌的声响,一道道灰色身影从各个角落里浮现出来。
他们没有脸,灰面上只有一双空洞的大眼睛,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
笑声瘆人,如夜里鬼魂索命。
灰色身影不停地着话,声音孩童般稚嫩清越,笑起来却可怖极了。
“嘿嘿,你也是来陪我的吗?”
“我过我不会离开的。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在了?连你也不在了?”
“杀了我好不好?杀了你自己好不好?”
“来我的心在这里,扎死它,扎爆它!”
愈来愈多的灰色身影缠上了白水,白水的一袭白衣眨眼间便被乌压压的黑色身影所吞没。
元竹拔出先前百里长卿让白久教她练剑的桃木剑,猛地朝着灰色影子迅猛地劈去。道道剑芒过后,灰色影子消失又现。
他们本无实体,元竹不得伤他们半分,他们亦不能伤元竹半分。
只是它们不时地缠绕在元竹身边,白水身边,嘴里狞笑着,念着逻辑破碎的句子。实在是让人心烦。
“师弟!”元竹用桃木剑劈开一道灰色影子,复又喊了一声。
白水丝毫没有动静,只是十分安静地坐在那个木桩子上。周身的灰色影子逐渐变多,像是要完全吞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