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的花很多,和刚才她在来的路上看到的一般。
不,甚至比来时的花朵种类还要多……园里有池,池上荷花正菡萏,还有玉紫睡莲叶上卧。
园子一角有一凉亭,亭子里面站着一个白衣人。
他一身素白云色,宽大的衣袍在凉风中揽碎了薄弱的霞光。
身姿清瘦似竹,长立于暮色之下,沉默不语。
他一人在此,不知怎的,光看这冷如雪山之巅的背影,偏生令人心中多添了分凄凉与心疼。
因是背向,元竹未曾看清他的正面样貌,只听得有曲子不停地沿着越月光从他的身上流淌出来,蜿蜒到她的耳中,呜呜冷冷凉凉。
白衣男子吹着吹着,手中的曲子猛然中断,末音割破夜风。
他转过身,没有依照元竹脑海中想的一样——走到她的面前,问一句: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他只是冷冷地一挥袖,手中的乐器骤然不见,一双琥珀长眼里凝了万年的霜雪,森冷逼人,周身的空气都不自觉地被冻结成冰。
元竹被冻得浑身一颤,没胆地指了指一边的小门,“路过、路过——我这就走!”
妈呀,哪里来的神仙,这么高冷……她可是第一次撞上这么一座极品冰山!
白鹤老人说得好:事有不对,先行撤退。留得小命,不愁没饭。
白衣男子右臂抬起,食指指向元竹,一张带字白纸忽地从袖口中飞出,扑了元竹一脸,元竹的脑门上立刻贴上一张如符咒的东西。
元竹不敢动弹,脚下的动作刹时挺住,心里已经用着海鸥妖的话儿将这莫名其妙的白衣冰山吐槽了个八百遍。
哪里来的术士,贴了她一脸符咒,她年华正好,明明是一只鹤妖,可不是什么邪气鬼怪……
白衣男子见元竹傻站着没有动静,于是又一道白光掠过,将那张所谓的符咒掀落到元竹的爪子上。
习风阵阵,那符咒欲飘没飘地落到元竹掌中。
元竹身子一软,这才敢动弹,她拿起符咒一看,那白纸上面只写了几个中规中矩的字:你是何人?
元竹抬眼,看向白衣男子,心里纳闷着:敢情这人折腾了这么一顿,不是给她贴符咒,而是想要以纸笔的形式来和她交谈?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直接开口说话不就好了?
“我是凌霄神尊座下新收的徒弟,唤名元竹。大冰块你呢?你叫什么呀?刚刚那曲子可是你吹的?”元竹凑到白衣男子跟前问道。
白衣男子见她离自己一近,衣袖翻动,脚尖轻点,旋即后退一步。
他一手负后,一手白光泛起,指了指元竹手中的白纸,示意元竹看白纸。
元竹低眸,方才的四个字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另一行方正的小字:夏归君,是。
这一行字迅速消失,又浮现出四个字:非大冰块。
“噗嗤——”元竹看到这最后四个字,忍不住笑出声来。
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离自己一丈,整个人冷冰冰得像是座捂不热的冰山一样,冷傲得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就连眼前这白纸上的字都是言简意赅,不是大冰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