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窗户阑干上,眼睛明亮“我一直往西走,去找干河床和草滩才找到的,过一会我给你煮一锅,等明天你的病就好啦”
“阿絮”他轻轻颔首“多谢”
“不用不用,这点客气什么”她胡乱地在衣裙背后抹手,转头跑去架锅生火。
陈絮舟干惯了这种生火做饭的活,不一会就一阵炊烟升起。
她无聊地在旁边守着,哼着一只不知道姓名的欢快小曲,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看她的目光,她隔着烟抬头遥遥冲他一笑。
柏无相从不知道贤妻良母是何模样,但他第一次,觉得,如果世上真的有贤妻良母,该是她现在的模样,他以后的妻子,也该是这个模样。
她该是眉眼温柔,她垂下的绿松石耳环该是摇晃碰撞的,她该是系着红色发带笑的真心又明艳的模样。
过了须臾,药汁咕嘟咕嘟冒泡作响,她伸勺给他舀了浅浅的一碗。
“很甜”他接过碗,抬袖掩面,微微抿完了一口,目光柔软地望向她。
“这药好喝吧,我娘以前就这么给我做”陈絮舟高兴地笑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道。
“很漂亮“陈絮舟扯着发带想了想,然后才开口“性子也软,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就算我和别人打架掉泥坑里,也从不说我什么”。
她低头拿起木勺胡乱搅着锅子,接着说道“我爹说她也会跳很多舞,但她从来不跳,我求她她也不跳,每天就是绣东西,她绣的衣服很难看,可我还是很喜欢”
陈絮舟她娘本是中容国进献给云秦达官贵人的舞姬,贫寒人家的女儿拥有了不符于地位的美貌,就只能沦为权宦打趣作乐的玩意儿。
她在去往皓京的半途渭水遇见了一个黑衣服的剑客,他喝很多酒,一把破剑不离身,身上总是有花不完的银票。
每一场舞他都只看她,目光灼灼,他跟了他们一路,到皓京前的一夜,有人叩响她的房门,她开门前,就像预知了后半生的颠沛与喜乐般心跳不止,她和自己说,要是门外那个人是他,去哪儿都和他走。
打开门,他站在门外看着她笑,她第一次看他笑,他说“要不要嫁给我,我会把你养的很好”
多年后曾经风采卓绝,赢得公子王孙一掷千金的舞姬成为了一个白净普通的妇人,卸尽钗裙,挽袖做羹汤。
她不止一次地和她唯一的女儿说“阿絮以后,不要为了给别人助兴吹捧而跳舞唱歌,不要让别人用金子砸而甘心情愿欢娱权贵,你的歌只唱给心上人听,你的舞,只跳给心上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