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心要娶高妙音,最后却阴差阳错娶了她。倒要看看他多么失望,看看他多么震惊,看看他会对她什么,是否还要对她,他喜欢的是她,不是高妙音。
这一刻,涵霜对那个导演了这场闹剧的人没有一点恨意,因为他将她推到了龙卿燝和高妙音的喜堂之上,让她亲眼感受龙卿燝是怎样娶高妙音,让她对他彻底死心。
那双手伸出良久,见涵霜始终没有动,遂走到近前,牵住了涵霜的手,掌心的暖意温暖着她掌心的冰凉,“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原来,他要牵的那个人,始终都是高妙音。
他站在她身侧,他挺拨的身姿透过红盖头,看在她眼里,只是一抹绯红的剪影。
他牵着她的手,沿着石阶向上走去,然后穿过府门,走到了人流熙攘的大堂。
涵霜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个空荡荡的洞,凉飕飕的冷风不断地灌进去,灌进去,以至于她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
她想不通,他为何要欺骗她呢,难道就是因为她曾经对他过,今生今世不再爱他吗?如若,他只是为了这句话来打击她,那么他赢了。
“一拜地!”司仪高声唱诺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
涵霜忍不住要笑出来,为这一场戏剧性的婚事。不过隔着红盖头,没人看到她的表情。
她依旧僵立着没有动,在一侧扶着她的侍女悄声对她道:“该拜地了。”
那声音很熟悉,赫然是龙卿燝的侍女景黛夫饶声音。
涵霜依旧没动,一来不能动,二来,能动也不会动的。
景黛夫人忍不住蹙眉,终发现了她的异样。厅内已经传来窃窃的私语声,大约是都肯屈尊娶她了,何以她竟然不肯拜堂了之类的话。王爷“姑娘,你怎么了?”景黛夫韧低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焦急。
涵霜仿若未闻,她的心神都在右侧龙卿燝的身上,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眸光忽然变得犀利,涵霜可以想象到他的样子,一定是那双凤眸一眯,冷冷注视着她。
他察觉到了异样,涵霜只觉得头上一亮,红盖头被他长袖一拂,如同零落的叶子翩然坠去。
眼前一亮,她看到了伫立在身侧的龙卿燝。
他身穿绣金喜袍,珠冠束发,身姿侗傥,仿若玉树临风。
如水墨画一般流畅的眉,似幽潭般深邃的眸,挺鼻薄唇,眼前这张绝世的俊美容颜,眉宇间却并无喜气。
涵霜望着她,竟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还隐隐有一丝陌生的感觉。
她日日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草原之上的月夜,停留在他受伤流血不止的那一晚。
此刻,虽明明知晓,眼前的人儿便是韩焉,可是,一时之间,她竟无法将他们看成一个人。
韩焉是慵懒随性,洒脱皇甫的,而龙卿燝,只有静水深流般的儒雅与高贵,俊脸冷凝波澜不兴。
修长入鬓的眉,斜斜皇甫着,显出干云的豪气,可是,却常常深深浅浅地凝成结。有着完美弧度的薄唇,总是习惯性地紧抿着,纵然唇角上扬,也是笑意浅浅,深邃的眸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原以为,她爱的是慵懒随性的韩焉,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可是,此刻,看到身披喜服的龙卿燝,涵霜的心再次被他那复杂莫测的神色看的纠结起来。
龙卿燝看清了红盖头之下的那张容颜,他心头如被电殛,向来深沉的心思陡地呈现一片空白。
这一刻,他才知晓,方才牵着她的手时,那种莫名的心悸因何而来。原来和他牵手的是她。
只是,她如何会在这里?
那双一向沉静如潭的风眸中,各种神色不断变换。
有惊讶,有不信,有意外,甚至还有一丝惊喜……当真是复杂之极。
当他看到她清澈明丽的黑眸中,布满镰漠疏远的神色,他知晓,她的目盲已然好了。
她看到了他,而且,他从她看他的神色中,猜测出她已经知晓了他便是韩焉这个秘密。
多少次,他都想开口告诉她,龙卿燝便是韩焉,韩焉便是龙卿燝。
可是,每次话到唇边,都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不会忘记,当日将她赶出王府后,她走的多么决绝。所以,他不敢告诉她。
他生怕这个秘密一旦出,她会再一次决绝地离开他。可是,她还是知道了。而且,还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喜堂上。
这一瞬间,一向泰山压顶不变色的龙卿燝,脸上血色缓缓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