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装了小寺,我看着难受。”庭赛赛说。
贺小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慢慢跟庭赛赛对上眼神,虽然是笑着,但那双眼睛毫无笑意:“我没什么啊。”
庭赛赛叹了口气,趴在了桌子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开心过。”
贺小寺眼神转了两圈:“有吗。”
庭赛赛点了点头:“有,傻子都能看出来你们两个闹矛盾了,平时上课他的眼神都在你身上放着,可今天上午他连看都没看过你,下了课也不来找你,直接就走了,你也是,头也不抬,就坐在这里看,这一页已经看了很长时间了。”
贺小寺微微一顿,鼓起了腮帮子,把书合上了。
“这么明显啊。”贺小寺喃喃。
“你别瞒着我,说吧,到底闹什么矛盾了。”庭赛赛凑上前来。
“……”贺小寺犹豫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等过几天就好了。”
“当代恶臭年轻人,有矛盾现在就要解决,哪有拖着问题不解决的道理,今天的事今天就要解决,别拖。”庭赛赛瞅了她一眼:“一看你就没经验。”
“废话,我当然没经验。”贺小寺吐槽,又一次打开了。
书还没打开,庭赛赛又一下把书拍合上了。
“现在不是看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们俩谁对谁错?”她很认真。
贺小寺想了想,指住了自己:“我错。”
“不对,是他的错。”庭赛赛说。
“……”
“就算是你的错,那也得算到他头上。”庭赛赛很笃定,说的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可本来就是我的错。”贺小寺道。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安慰你的机会。”庭赛赛说。
贺小寺有些忍俊不禁:“好吧,他的错。”
“对嘛,是个男生九个直,还有一个特别直,我就知道男生都是大猪蹄子,不可信,小寺,听我的,一会儿你跟曹飞飞换位置,坐到雪小扣前面,我就不信那样他还不跟你说话。”庭赛赛挑了下下巴,假装很聪明的样子。
“我,不想去。”贺小寺拒绝道。
庭赛赛微微蹙眉:“必须去,小寺,机会是要自己创造的,你不会想要雪小扣跟你闹分手了才乐意吧?”
“我……”贺小寺有些犹豫:“不想分手。”
“那就去啊,他那么喜欢你,到时候你就坐在他前面,即使光坐着不说话他也肯定会忍不住搭话的。”庭赛赛献计。
“我感觉不太行。”贺小寺不太确定。
“我感觉很行,信我。”庭赛赛道。
其实贺小寺就是随便听听,但庭赛赛好像很为她操心,下节课之前庭赛赛又跟曹飞飞做了一场谁也不知道的肮脏交易,愣是把贺小寺给换了过去。
贺小寺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换了也没法说什么,便一直看,其实后背都僵了,紧张的手心冒汗。
雪小扣不知道在做什么,贺小寺都坐到他前面了,他也愣是没有抬头,低头看书。
贺小寺有些呆不下去了,感觉特别尴尬,每根头发都显得很尴尬。
庭赛赛悄悄发来了信息,贺小寺打开一看,发现她比自己还要着急。
“这都半节课了,他怎么还不来找你说话?”
“不知道,不说就不说吧。”贺小寺回复的轻描淡写,实则心里紧张的一批。
是啊,为什么还不来找我说话,难不成真是腻了?又或者真的生气了。
想到这里,最后一抹想要回头的勇气也没有了。
眼看就要下课,贺小寺愣是一个动作保持了半天没动过,前后翻看,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老师还有其他的事,剩下的时间你们自习,不准趁机跑出去!听懂没?”还有十几分钟下课的时候,老师忽然开口说。
底下瞬间欢呼雀跃,齐声道:“懂了。”
紧接着,老师便出去了,教室里面很吵闹,也有几个胆大的不顾老师的警告,直接出去了。
贺小寺和雪小扣就这么僵着,依旧没有说话,与旁边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忽地,贺小寺听到身后移动拖拽椅子的声音,椅子声停下,似乎跟自己离的更近了。
“你怎么不说话。”雪小扣的声音没什么色彩,很低沉,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贺小寺头垂更低了,没回头,道:“没什么好说的。”
雪小扣似乎笑了一下,笑的很冷:“那你换位置做什么。”
贺小寺心里咯噔一下,有种坠落悬崖的感觉,空落落的很难受。
又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雪小扣又一次开口说:“昨天我等了你很久,你都没有追上来。”
“……”贺小寺的眼睛中盖上了一层阴郁:“我快迟到了。”
“呵,画画比我还重要吗。”雪小扣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变化,只是并非她所期待的变化。
贺小寺不说话,抿紧了双唇。
“我可以原谅你不来找我,也可以原谅你不道歉,甚至心想,只要你主动跟我说话,我就继续做你喜欢的那个雪小扣,哪怕只说一个字。”雪小扣的语气意外平静。
“可你没有。”这几个字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甚至听不到,似乎在跟自己诉说,又不得不承认的让人难受的事实。
贺小寺一直都没吭声,她听着,心中涌现巨大的苦涩。
“小寺,我感觉我看不透你,拨开糖纸的你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雪小扣说。
“你不会想知道的。”贺小寺低声说。
因为那个人,一定是个黑暗,消极,冷血到极致的人,她自己也不愿面对的暗面。
贺小寺不想再呆下去,她起了身,众目睽睽之下,又跟曹飞飞换回了位置。
很多人带着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二人,却没在任何人脸上看到他们所希望看到痛苦,又或挣扎的表情,有些失落,同时也多了好奇。
交头接耳的说什么,没人知道,贺小寺也不想知道。
雪小扣一直想看透她,她却不想,雪小扣希望她主动,她却没那个勇气。
追求梦想时的洒脱在这里荡然无存,抛开那层所谓善人的糖纸,她觉得自己是个比任何人都差的烂人,腐烂到发出恶臭的一堆垃圾,这样的人,不该拿到干净的雪小扣面前,那仿佛就像是把垃圾摆在人面前,告诉他这不是垃圾,而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那很可笑。
也是天下最拙略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