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娆俯身,脸凑到云珊旁边,镜中印出她们的容颜,一张艳丽动人,一张恐怖若鬼。
赵娆满意地笑了笑,在云珊耳边低声说道:“反正你得死,这个妆容很合适。”
云珊瞳孔一缩,对“死”字本能的抗拒,但随即想到接下来的戏份,暗暗握紧了拳头。
上辈子她想过无数次,如果可以重来一次,这场舞台剧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那样演,恰好对了陌卓意的胃口,走上一条悲惨的路。
赵娆把化妆刷随手一扔,“走吧,快开始了。”她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
云珊看了她一眼,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外界传言陌卓意喜欢艳丽的女子,比如赵娆这样的,可云珊知道不是。
他曾亲口对云珊说过,他爱死了她这副清纯干净的模样,恨不得死在她身上。他倒是没死,祸害遗千年,死的是她。
重生而来的花玥必然不会重蹈覆辙再撞在他手中。他们初遇的场景,几年后她在心里演练了千万遍,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这场舞台剧名叫韶华,讲的是一个张扬恣意的女孩在最美好的年华为了爱人自杀的故事。原定的女一是云珊,后来赵娆借陌卓意的势,成功上位,于是云珊变成“女二”,虽然还是演同一个角色,但她只饰演绝望后的女孩,关键戏份只剩下最后一幕女孩坐在秋千上,独自落泪,服下安眠药死去。
所以赵娆并没有说错,她要演的,就是死去的痛苦过程。
陌卓意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恋足,在云珊眼中,他是个变态无疑。他喜欢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也喜欢她赤足荡秋千的娇柔。这一幕的情节,简直就像是为陌卓意的隐秘喜好量身定制一般。
云珊的眼眸黑亮澄澈。你不是喜欢我哭吗?我偏不哭。喜欢脚?不露。喜欢这张脸?一个女鬼你能看得下去吗?
云珊一想到与他纠缠六年的曾经,灵魂都要颤栗起来,这场戏过后,命运将就会彻底改变吧。就从韶华开始,她要一点点把自己支离破碎的人生重新拼凑完整。
舞台的灯光灭了又亮,第一幕是赵娆演的女一,青涩又张扬的女主角。
还不到云珊出场,她隐在幕布之后,白皙的手指撩起一角,目光落在台下第一排,她几乎一眼就看见了陌卓意。
深色的西装,白色衬衫,嘴里叼了根烟,烟雾缭绕中,陌卓意表情清冷淡漠。他跷着腿,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百无聊赖。
这一年陌卓意二十八岁,和六年后那个成熟稳重的他相比,身上多了一股锋芒毕露的匪气。
这种公共场合,抽烟的人通常会被嫌恶。然而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时,都不会带着这样的情绪。他有钱有势,脾气还不好,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对他的厌恶。
或许许是云珊厌恶的目光太过炙热,陌卓意眯了眯眼,似乎向她这个方向望来。云珊恨极也怕极了这个男人,在他看过来时,立刻放下了幕布。
陌卓意什么也没看到,他一把摁灭了指间的烟。
坐在他身边的张维岳笑嘻嘻地说道:“陌哥,你无聊啊?”
陌卓意慵懒地应道:“嗯。”
狐朋狗友们的笑声肆无忌惮,“台上那个不是你的新欢吗?这么快就腻味了?”
陌卓意的目光扫过正在卖力表演的赵娆,低低哼了一声,没有辩解。他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洒脱不羁,屈起指节敲打着扶手。
台上的赵娆千娇百媚,目光流转间卖力地抛着媚眼。陌卓意弯了弯嘴角,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他心跳的速度一如既往,没有快上半分。他投向赵娆的目光像在看个死物,而赵娆浑然不觉。
灯光一灭再亮,剧情切换下一幕。
陌卓意低头又点燃一根烟,再抬眸,看见了舞台上多了一架秋千。一个身穿黑裙的少女,背对着他,慢慢走向了秋千。
纯黑的长裙衬得她后颈雪白的肌肤欺霜赛雪,陌卓意双腿交叠,弹了弹烟灰,莫名有点期待她回头。
云珊单手扶住秋千的绳子,酝酿好情绪,坐上秋千的一瞬,调整好表情回过头。白色的灯光一闪,切换成哀伤悲怮的音乐,一个女鬼猛然狰狞回头!
台下的张维岳吓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爆了句粗口,“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这还不算完,台上的女鬼开始吃安眠药了。她拧开药瓶子,仰头就灌,她试着蹬了蹬腿,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鞋子穿得结实,并没有甩掉。
云珊并不在意这样的“失误”,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流泪的情节也被她跳过了,她开始直接表演服药以后的反应在秋千上抽搐着翻白眼,没一会儿就断了气。
张维岳,“”
陌卓意的一众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