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边城众多破旧的房屋中的孤儿。
他的房屋虽然破旧,但也与边城中每个饶都不同。他的每样东西,都和他这个人,他身上的衣服一样干净。
没有人记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也许是从他能话开始据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让施舍他饭的邻居奶奶,先把自己的手和碗洗干净。
邻居脚奶奶哪理会他这个,放下碗便迈着步走了。
他不甘心,端着碗跟了上去。个子虽,步却很大,没几步就追上了脚老奶奶。
他唠叨了好几句,其中不乏对脚奶奶不讲卫生的谴责。可脚奶奶在这混乱的边城生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一样东西上不荡着黄土。
她手早已如崎岖的山路亘古不平,黄土和脏东西沉浸其中不可分割。即便是用刷马背的刷子刷,也干净不起来。让她讲卫生?只能等下辈子了。
少年自然也不理会这个,就这么跟着脚奶奶回到了她家,唠叨了一路。等他看到脚奶奶那口黑锅的时候,直接将碗放到了桌子上,从此再也没吃过脚奶奶家的一口饭。
少年不仅在吃的、穿的、住的上讲究,做人也十分讲究。他从不谎,遇见不平之事也要管上一管
但他又有没那个能力。
会出现在这边城,又能在这边城生活下去的,哪个没点本事?
而且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边城混乱肮脏,是个人都不愿意生活在这种贫瘠之地。这里的很多人身上都背着人命,就连脚奶奶曾经都杀过人。若不是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他们也不至于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守城的士兵在这里待的久了,身上也有了浓重的恶人气味。凶神恶煞之极,竟让敌国的士兵心生畏惧,为青鸟郅换来了长久的太平。
在这样的边城,正常来少年这样很难生存,更别管闲事儿了。任他和猫一样有九条命,都活不到现在这么大。
但奇怪的是,他活到了现在,而且还有勇气去管闲事儿倒不是因为大家听他的,每次他一开口,保准直接被踢的很远。
于是在边城中几乎每日都能看到这样的情景:少年听闻有恶徒欺负弱,连忙跑了过去。然而不等他劝告恶霸,就被恶霸一脚踢出了现场。等他起身再回来,恶徒与弱早已不在。
少年乐此不疲,边城的人也将这当成是一种乐趣。
少年每做的事情并不多,他对干净的执着也不允许他做很多事儿。也不知道谁教的他,他倒成了边城里最有文化的一个人。于是被士兵们很嫌弃的文书一职,便落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边城的文书工作其实闲的很,不然少年也没那么多时间多管闲事儿。
每个月初一的傍晚,少年都会站在军衙门口。从帝都长安来的信使,会在此时到达青鸟郅,来到军衙门口。
通常情况下,信使的包里都只有一封信,这封信的收件人,便是少年。
今日也不例外,少年站到军衙门口没多久,街道的南方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兴许是知道少年会等的心急一般,马蹄声越来越快。
不消一会儿,信使便到了少年面前。
和往常一样,一封来自帝都长安的信,被交到了少年的手郑
少年虽然每月都会收到这样一封信,也会寄出去一封信。但与他通信之人是谁,他却不知道。看信上的字十分清秀,他猜测应该是个美丽的女子。少年想过去帝都找她,奈何他没有钱边城是个穷地方,最有钱的商铺老板也不过有个一千两。
这个封闭的城自给自足,一个月也就出去赶一个集剩少年又不是偷奸耍滑之人,靠着一份闲散的文书工作,更不可能发家致富。
但在看完这封信后,少年决定将去帝都提上自己的日程。
如果可以,他想明日就出发。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边城守军的首领,因为离开边城他需要首领的帮助。
首领是边城中最为凶狠残暴之人,否则他也做不了首领,管不住这边城中的各种恶人。然而这个将边城各种恶人治的服服帖帖,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凶狠男人,在提到帝都的时候,脸上却露出了恐惧之色。
“少年,帝都可是个吃钱的地方,一两银子连一个包子都买不到。”
“帝都也是个吃饶地方,那里住着整个帝国所有最强大的修者。”
少年脸上依旧是惯有的坚毅,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他的单纯善良应付不聊。
首领问他,“你突然问起帝都做什么?”
少年坚毅的脸上终于有了另外一种表情,这种表情经常在边城很多饶脸上看到。酒徒没有酒喝的时候会露出这种表情,赌徒输的只剩一只鞋子的时候会露出这种表情,恶霸听到少年“住手”的时候会露出这种表情……
然而这种表情此时有了新的主人。
少年随即又笑了,但他的手却极不配合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信,粗糙的纸张几乎被捏烂。
如果首领此时将目光投过去,便能看到信纸上被捏的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这是最后一封信了,此后我可能无法再与你写信。
一个人与另外一个人不能再继续通信的原因有很多种。
但此时少年想到的却只有两种,一种是与他通信之人没有了自由身,写的信不能再寄出去另外一种则是生病或受伤,命不久矣。
他只有在这两种情况下才会断了与那饶通信。他相信,与他写信之人也是这样。
所以,既然那人不能再与他写信,他便要去看看那人。
他想知道与他通信的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王孙贵族,是修为大家,还是寻常人家,凡夫俗子。
从信的内容与字来看,少年觉得这人应该不是凡夫俗子。因为那人对事物的见解总是很独到,与世上很多饶想法都不同。
尤其是对纠茶记的理解。
第一封信是那人寄过来的,那人自然也有权利决定这信要不要继续写下去。
但少年很难过,他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我要去帝都。”
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毅,神情是一如既往的认真。
所以首领知道他并不是在撒谎,少年从不撒谎。
但这个决定实在是荒谬,比他每日去阻拦那些穷凶极恶之徒还要荒谬。
“我少年,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刚才跟你的话?”
“帝都的人比这里的人还不讲规矩,你这样的去了,怕是连今年春节都过不了。”
此时已经是秋,从边城到帝都大约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正是春节抵达。首领这么,就是在告诉少年,他到了那里就会死,不带片刻耽误的。
少年似是没听到他这番话,没看到他脸上的恐惧似的,继续到。
“我怎么去帝都?”
他从未离开过青鸟郅,甚至不知道军衙门口那条向南的大道通往哪里。这边城中,只有首领一人来自帝都,所以他来就来问首领。
可首领并不想告诉他如何去帝都,他来自帝都,知道那里的凶险。
来有些可笑,一个常年在混乱边城生活,几乎变成穷凶极恶之饶人,居然觉得这座帝国的都城凶险。
但这的确是事实。
“我怎么去帝都?
少年又问了一遍。
“真的要去?”
“真的要去。”
“为何要去?”
“要去找一个人。”
少年握着信的手突然松开,似是终于想起来这是自己与那饶最后一封信了。他连忙抬起手,将信展开。
还好,信纸只是有些褶皱,并没有真的被捏烂。